小刀会的起义一开始就得到了广大下层农民、手工业者、码头工人、士兵的支持。几天的时间,起义队伍就扩大到上万人。起义势力也以上海县城为中心,迅速遍及周围宝山、嘉定、南汇、川沙、青浦等五厅县。
小刀会在上海县城恢复“大明国”旗号,刘丽川自称为“大明国统理政教招讨大元帅”。新政权公告,晓谕各界“城厢内外,勿用惊迁;士农工商,各安常业。”,申明起义军“军令如山,秋毫无犯。”,“不取民间一物,不奸民间一女,违者重究。”。并同时宣布保障外侨的合法权益,要求在上海的外国势力切实保持中立。
刘丽川,广东香山(今中山市)人,农民出身,曾以伤科医生为职业。又在香港做过洋商的经济,略通英语。他早年就是天地会的成员。起义之初,刘丽川就明白独木难以成林,要想完成驱逐鞑虏的重任,单单依靠自身的力量还远远不够。他派出信使前往天京,上书天王洪秀全,表示愿意接受太平天国的节制。
而此时,满清江苏巡抚许乃钊、按察使吉尔杭阿所率江南大营清军进抵上海,扎营于新闸等地,称北营。松江知府蓝蔚雯、浙江候补同知仲孙樊、浙江“防剿局”统带李恒嵩率水师兵船由黄浦江进迫龙华,称南营。另外还有陆勇分扎卢家湾、小马桥,各路清军和乡勇共两万余人,对上海县城形成夹击之势。
为取得太平天国的支持,在得不到天京回音的时刻,刘丽川按原定计划,毅然改称“太平天国统理政教招讨大元帅”,取消“大明国”旗号。并两次派出兵马进攻太仓州城,试图打通与太平军的联系。可惜先遭知州蔡映斗伏击,又遇吴县知县丁国恩援军进攻,派出的兵马被迫撤回上海、嘉定。刘丽川被迫放弃了西上镇江的计划。在清军的重压下,由于义军分散防守,缺乏救援,小刀会逐渐失去外围各据点,退守上海县城。此时,小刀会兵力已不足万人。刘丽川只好在城上四面扎寨,各城门架设大炮,城墙下排铁蒺藜、埋陷坑,坐守孤城。未来是个什么样,包括刘丽川本人在内,都不清楚。
就在小刀会的首领们一筹莫展之际,刘丽川设于文庙的总指挥部突然来了一个送信的小孩子。小孩子声称是门外有人给了他钱,叫他帮忙送进来的。刘丽川打开密封的严严实实的信,只扫了一眼,一颗心激动的差点没从嘴里跳出来。他快速跑到大门口,想那个信的主人,可他失望了。门口来来往往的不少人,他分不出哪个可能是,门口的侍卫们也都没有注意过。他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小孩子告诉他的一句话,叫他送信进来的是个女的。
刘丽川集合起李咸池、陈阿林、林阿福、潘起亮、周秀英等将领,兴奋地把刚刚收的信展示给大家。那是来自天京的天王嘉奖诏旨和太平天**事统帅部的任命书。除去高度赞誉刘丽川等为民族大业所作出的巨大贡献外,同时任命刘丽川为太平天国上海军政总理大臣,全权处理上海一切事务。在对上海下一步发展的指导性意见里,除要求他们务必坚守上海城以待大局变化,还要求他们一定要处理好和洋兄弟间的关系,大家同为上帝的子女,不能挑起洋兄弟对天朝的不满等等。
天京的指令,无疑给身处窘境的刘丽川等人注射了一只强心剂。小刀会第三次易帜。
桑妤着小孩子把信送进大门,又到里面有人追出来四外顾盼,这才轻松地一笑,从藏身的角落里走出来,汇入人流之中。
她就是林海丰最早曾经和侯谦芳提及的那个广东大妹。自从加入拜上帝会,桑妤在军中担任的一直就是侦控和传递密信的工作。由于她说的广州话,跟江南和北方各省都相差很远,不利于外出,她刻苦学习了几省的方言,又学会许多种走江湖艺人的技艺,加上她人的机警善变,所以在军中建立了不少的功勋。这次,她是受安王殿下的亲自委派,来上海执行一项特殊任务的。就是桑妤这个名字,也是来之前安王殿下现给她取的。
桑妤根据临行前安王的提示,先去找到了逗留上海的美国传教士罗孝全。罗孝全,美国南部浸信会教士,因读了传教士郭士立在华旅行传道报告受到感动,一八三七年就来到中国,开始他的传教生涯。他最初在澳门传教,后来去了广州,并在南关东石角组织了一个教会,称为“粤东浸信会”。他是洪秀全的老朋友。
桑妤先是接受了罗孝全的洗礼,随后又请罗孝全帮忙,说她和她的男人想在美租界内开个商行谋生。罗孝全很是支持,给她介绍了美国商人小侯尔德,琼记洋行大班罗伯特·费伦、旗昌洋行大班兼驻沪副领事金能亨等一批商界名流,还有一个桑妤颇感兴趣的人,就是金能亨的通译,华人方静波。
桑妤潇洒、大方,爱说爱笑,又兼有东方女性特有的柔媚,在这些人的中间,如鱼得水。十几天的时间,一个安琪尔商行即宣告成立。当然,在商行里她还特意给方静波和罗孝全的“粤东浸信会”安排了合适的股份。
安琪尔商行的建立,对金能亨来说,无疑是个特大的喜讯。他早就开始和上海交战双方私下都做着同一个买卖,那就是军火。毕竟本国政府在公开的场合下都是标榜着自己的中立态度,有了安琪尔商行做中介,钱可以大把大把地搂,面子上还说的过去,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大批的军火就通过桑妤的手,转入了小刀会的手中。方静波自然也就成了桑妤的常客。
方静波自小随父母移居美国,在那里一直和金能亨一家住在同一个镇子,而且他和金能亨又曾在同一所学校接受教育,因此俩人就成了密友。金能亨后来到上海任副领事,又开设着商行,就特意邀请他来上海帮助做商务方面的事情。方静波的父母都是极有传统文化的华人,受此熏陶,他对自己的祖国也曾有过无数美好的幻想。可自来到上海后,一切所见所闻却让他深感失望。国家的贫穷、政府的**,及至那些贪婪列强的无情鲸吞,让他羞愤之余,更感无地自容。也正因为如此,当桑妤偶尔与他谈及有关太平天国的新闻时,他既感新奇,又似乎到些希望。在满清和太平天国中间,他的确更倾向于后者。对上海城内的小刀会也流露着深深的同情。[(m)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