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了两杯葡萄酒,张启正与冯春波探讨了葡萄酒的感觉之后,张启正说:“我再给你介绍一下这儿的头牌舞女梁思思。据说,这是据说,并不是我亲自逐个进行察看。据说,这个梁思思并不是整个河风海韵娱乐城长得最漂亮的,但是她的身材却是最好的,她的身高并不很高,但也不矮,172厘米,巧合的是他的三围与那位著名的性感明星玛丽莲·梦露完全一样,都是89厘米-56厘米-89厘米。这个三围尺码不要说在我们中国人身上,就是在西方女人身上也是很难得的。可她就有这样的魔鬼般的身材。”说到这儿,张启正又笑了笑,说:“当然,这一切也都是据说,我并没有亲自给梁思思量过三围,我还没有这个资格。仅凭着身段就足以迷住所有男人了,可她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她很懂风情,又很会做事。去年,不知道是谁给娱乐城的老板出了一个主意,像社会上选美一样,在舞女中选出十大招牌。这样可以吸引更多的顾客,也可以促进服务小姐之间进行竞争,提高服务质量。经过评选,梁思思以绝对的优势当选为十大招牌中的头牌。经过这次评选,这十大招牌的身价倍增,梁思思的身价更高。她来陪一次酒,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跟明星一样,是有出场费的。她的出场费是500元。如果要求有其它服务项目,她就更高了。不过,其它服务项目都是谁消费谁才有资格询问。我没有享受过,所以就不知道了。像梁思思这样的头牌美女,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我是今天上午就打电话预约的,今天你能见上她,运气不错啊!”
冯春波虽然在县城常常受人邀请出入娱乐场所,但是,像这儿花费这么高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心里不由得想起了家乡的穷乡亲们,他们在土里刨食,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子摔八瓣,一年下来,才能收入多少钱呢?满打满算不过几千元。就是那些青壮年到建筑队去干活,每天要干十几个小时,每天也就是五十多元。可今天晚上这顿饭要花多少钱呢?一瓶帕图斯,张启正没有说多少钱,但是,他想肯定是要过千的,要不然他不至于不敢对他说。这个梁思思来陪一会儿酒,也要500元。仅这一瓶名酒和一个美女陪酒至少就要花费一两千元。还有其它消费呢?今天晚上恐怕要花费几千元甚至上万元吧?他的心里忽然觉得有点难受。张启正看出了他的情绪变化,对他说:“春波,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文人的忧国忧民情结。但是,既然你已经踏入了官场,你必须把自己的文人心结收起来,至少是要深深地埋在心底,不能在外人面前流露出来,最起码要学会逢场作戏。否则,你就会被人们当作一个另类,你就很难融进这个圈子。”
经过张启正一番劝说,冯春波的心里才好受了一点。不一会儿,梁思思来了。她一进来,冯春波才知道张启正刚才所言不虚。他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梁思思的容貌和身段,但是,他竟然情不自禁地拿梁思思和柳金玲做了一番比较。刚才,就在张启正极力赞美梁思思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是很不相信的。他就不相信一个风尘女子能比他的柳金玲还漂亮、还迷人。可是,一看见梁思思,他知道自己想错了。他觉得梁思思不仅是模样俊俏、身段迷人,她还有一种迷人的气质,和她一比,柳金玲、徐美丽、于小凤等人都显得有点土气了。
梁思思是认识张启正的,她冲张启正微微一笑,又冲冯春波也是微微一笑。同样是一个微笑,但是里面却有不同内容,她送给张启正的那个微笑,是熟人之间打招呼。冲冯春波的微笑,是第一次相见的表示欢迎的微笑。就这一个微笑,就令冯春波对她刮目相看。
冯春波盯着梁思思看了一会儿,忽然他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急忙向后仰了一下身子,想摆出一副随意的样子。这一切都落在了梁思思的眼里,不过,梁思思好像没看出冯春波的失态来。其实,几乎每一个第一次见到梁思思的男人,都会流露出吃惊的表情。所以,梁思思见到冯春波在一瞬间的失态并不觉得奇怪。
张启正笑着给他们两人互相做了介绍,随后,梁思思没等张启正吩咐,就坐在了冯春波的一侧。服务小姐过来给梁思思斟了酒,梁思思端起酒杯,先敬了冯春波和张启正一杯酒,然后,又单独与冯春波喝了一杯认识酒。喝着酒,梁思思忽然对冯春波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以前她从没有过的。她一走神,被张启正看见了,张启正问她想到了什么?
梁思思倒也很直爽,她说:“我感觉冯秘书和别人很不一样?”
张启正打趣地说:“哪儿不一样呢?”
梁思思轻轻摇了摇头,说:“我没想出来什么地方不一样,但是,我觉得冯秘书与众不同。”
张启正哈哈一笑说:“这就对了,冯秘书是一个文人,他写的散文和诗歌都很好,经常在报刊上发表。你觉得他与众不同,可能就是因为他的身上透出了一股文人的气息吧。”
梁思思笑了,嘴里答应着,可她心里却在想,自己觉得冯春波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在他的眼睛。冯春波的眼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他的目光是梁思思从来没见过的。凡是来这儿点名要他陪酒的,除了高官就是富翁,穷人是消费不起的。而文人大多数都是穷人,所以,梁思思很少接触到文人,即使接触到几个,也是早就蜕变为官员的曾经的文人,他们的身上早就没有了文人的气息,有的只是官气和霸气。官员们和富翁们看她的时候,那目光里都是带着一双贪婪的小手的,恨不得把梁思思的衣服全扒下来,那眼里流露出来的是贪婪和淫邪。可冯春波的眼里却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梁思思在上大学的时候,曾经有诗人到大学里去搞讲座,她从那些诗人的眼里看到就是这种眼神。想到这儿,她说:“我终于想明白了,冯秘书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诗人的忧伤。”
张启正一听,笑得更欢了,他说:“自古以来就是才子配佳人,就像词坛高手柳永一样,独得众佳人青睐。”
冯春波说:“张局长取笑了,我怎么能与奉旨填词的柳三变相提并论呢?”
梁思思虽然上过大学,但是她上的是艺术学院,对诗词只是一知半解,柳永她是知道的,不过仅限于知道他是宋代的大词人,再就是在高中的语文课本上学过他的那首《雨霖铃》,至今她能记得的,也就是那首词中的“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和“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这两个名句了。她听到冯春波说“奉旨填词”,便问:“为什么说他是奉旨填词呢?柳三变是谁?就是柳永吗?”
冯春波说:柳三变是柳永原来的名字。至于说他奉旨填词,这里面有一个典故。柳永的父亲柳宜饱读诗书,而且官做得很大。受家庭教育的影响,柳永把读书做官看成是人生的第一目标。其实,在那个时代所有的读书人都是把考取功名当官作为奋斗目标。柳永大约在30岁的时候,他告别家乡到京城追求功名。谁知第一次考试就落榜了,隔了几年,第二次考试又没被录取,这回他忍不住发牢骚了,便写了一首词《鹤冲天》: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这首词的主要意思是:考不上进士,做不成官,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有才能,我就是一个不穿朝服的官吏。那些虚浮的名声有什么用,还不如把它换成喝酒、唱歌、作词的生活呢。
这话本是一个失意的读书人在背后发的小小牢骚,但这首牢骚词不胫而走,传到了宫里,也传到宋仁宗的耳朵里。仁宗一听大为恼火,牢牢记住了这首词和他的作者。隔了几年,柳永又参加了一次科举考试,这次好不容易考中了进士。进士是需要皇帝御笔亲点的。等录取的名单放到了皇上面前,宋仁宗看着看着,觉得其中一个名字很熟,他问身边的太监:这个柳三变是谁?
太监回答:这个柳三变就是所谓的“白衣卿相”呀!陛下不知道呵,连西夏国的人都在说呢,有人居住、有井水的地方就有人唱柳三变的词呢!
这话提醒了宋仁宗,他不以为然地说:此人好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填词去。就把柳永的名字一笔勾掉了。落榜后,柳永就经常自嘲是“奉旨填词”,意思是遵循皇帝的旨意在写词填曲。
说到这儿,冯春波止不住赞叹说:“奉旨填词,何等潇洒!”
梁思思听着冯春波讲柳永的故事,不由得在心里把冯春波当作了那个风流词人,竟情不自禁地把身子依偎过去。冯春波感到浑身发烫,可他不敢动,躲开吧?觉得不合适。不躲开吧?又觉得有点尴尬。
这一切当然不能瞒过张启正的眼睛,但他不动声色,好像沉浸在故事中,半垂着头,看着杯中的红酒。
冯春波很为难,像梁思思这样的美女把身子靠过来,自己如果一点反应也没有,势必会伤了她的自尊心。他只好硬着头皮伸出右手轻轻地搂着梁思思的腰,左手端着那杯帕图斯。就是在这个时候,冯春波忽然就想起了几年前他第一次到黄玫瑰大酒店喝酒的情景。短短几年,人还是那个人,可是,身份地位以及享受的礼遇简直天壤之别。自己的心境呢?也改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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