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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真实（第1页）

舒仪怀疑地瞪着璃日，“什么意思？”如果只是指他的武功够高，够欺负死她，那她是没什么话说。

可是万一……不是呢？

“璃月。”警戒的声调，预示着不允许隐瞒，与哪怕所谓善意的欺骗。

可这让他如何挑明呢？璃月勉强一笑，揽住她，“我、我叫厨子煮了你爱吃的粥……”却被她拦下脚步。

她低着头，脚尖轻点在地，无意识地画着圈圈。两名世间罕见的花样美男，就这样站在门扉前，表情各不相同的，看着她的小动作。

然后听见她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们，其实……我很讨厌被人威胁呢？”

即便她的话音很轻微，音调甚至可以说得上轻快。可是璃月还是听得到，那声音背后，暗藏着的愤怒，和悲凉。

她还在说着，“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璃日，你费心思想要驱逐我，为什么？我做过什么了？对璃月对春得楼，可有任何亏欠？”她仰起脸，让两兄弟看到，那一脸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冷笑，“我舒仪虽然不是什么纯良淑德的千金闺秀，但好歹我扪心自问，指天指地的敢发誓，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两兄弟的事！那么，为什么？——我需要一个被人嫌弃、驱逐的理由！”

被人嫌弃，丢弃……原来是这样一种滋味。

敌意，冷漠，隐瞒……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像当初……被自己遗弃的人那般处境，或许，心情都是一样的吧。或许唯一不同的，是在面对她不在乎的人吧。

璃月看到她一脸的决然和淡漠，忽然开始心惊。心里柔软的一角狠狠抽痛，让他惊觉，现在这种混乱的状况，这一切的偶然和必然造成了他的愚蠢，他的眼盲。他坚持揽住她，关切道，“先进屋里，你的伤还是不要受风的好。”

顺着他的意思，三人进了房间。

璃日倚在窗前，一身淡紫色锦袍流光溢彩。

璃月已经看出舒仪隐忍着伤口迸开的痛楚，关切地忙前忙后，安抚疼痛。即便面色里带着一丝隐忍的苦恼，但这样的璃月还是美得惊人。

舒仪素喜绯红霓裳，只是为了养伤，也不便穿那些华美精致，但不利于伤口闭合透气的衣衫。她只着一件素色棉袍，衣衫显得宽大臃肿，使她不若平日里的光彩和清丽，完全一副伤痛中的苍白无力。惟有那双眼，散出冷峭而讥讽的强热气场，现出她内心的倔强。

她坐在桌边，素手轻抚伤口周边，根本不敢去碰触那正疼痛不已的伤处。想必，伤口正在慢慢向外渗着血吧。紧咬着唇，她总算理解“祸不单行，福无双至”的意味了。

看她明明疼得受不了却还决绝着的样子，不知道她身上有伤的璃日有些不解。但他并不是多有同情心的人，不会怜香惜玉叫她先去休息。璃日冷哼一声，“你身上已经中了冷魂香的毒，若不想办法施救，你的命……呵，倒是还有几年可以逍遥，可以……”讥诮地望向她，目光在她面上逡巡，“让你这张尖牙利嘴，再活泼一段日子！”

她缓缓转向璃月，视线强硬，甚至逼的他不得不转开视线，“……是真的吗？”

璃月的眼神恍惚一下，嗫嚅着刚要开口，却听见她已经这般说道：“不要骗我。我的身体，没有人比我更拥有知情权。”

“……是真的。”璃月艰难地回答，随即立刻补上，“不过，你放心，没有那么严重！”

她笑，很凄凉的样子，“都说了，不要骗我……”她轻拍璃月的脸颊，“你还真是不乖。”

知道了实情，似乎并没有那么难以令人接受。璃日就是要拿这个威胁自己吗？那她是不是也该应景一下？毕竟，生命对于活人来说，确实是很重要的东西。

看着身边面带忐忑焦急的璃月，她忽然觉得，命运，生命……这种种不切实际，却又真实在折磨着人的东西，原来并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说抛弃就抛弃彻底的。

否则，为何当年，小姨没有冲动死掉，而是……杀死了小姨夫。

舒仪忽然感觉无比的累。璃日的答案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们转移话题的手段太高，也许内里有根本不能为她这种外人所知的内情，那么，她也没有必要一直追问着不放。微微一笑，“为什么不呢……毕竟，生命很重要，我没有办法，现在，就这样——放弃掉。”

璃月那双握着她的手，忽然紧了又紧。他语气不稳地开口，“你……你要离开？”

“为什么不呢？”她还是这句话。她似乎，没有应该反对的理由。轻轻抬起他黯然的脸，“冷魂香……就是琳姬临死前，身上散发出的那一股香气吧？”

她不傻。那一夜忽然没有征兆的昏倒，连续昏迷数日，身上丧失所有观感，都源自于那诡异的香气。只是她以为并没有什么可在意的，而且当时的情况，又根本是防不胜防。

“冷魂香”吗？倒是一个不错的名字。

半晌未再开口的璃日，忽然说道，“冷魂香，蝶谷传承之毒，谷内弟子自入门起便开始服食。长期服用冷魂香，外加另外一种神秘药草，会有强身健体和百毒不侵的功效。一旦蝶谷弟子遭遇为难，在紧急关头周身会散发一种冷冽香气。敌人嗅之，冷毒香气侵体，轻者中毒昏倒，重者当场死亡。”

“除了讨得解药，没有别的办法？”

璃日轻笑，似在嘲讽她的天真，“有是有。就是你也开始服食冷魂香和那种神秘药草。这样也可以转化成为同蝶谷弟子一样的健身药体。”

解药？哼，不见得……有。

是要上瘾吗？“不。”她冷笑。宁可死，也不要死在难禁的瘾上。

她的生命，她的骄傲，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