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已近正午时分。
云州驿馆里一片静谧,一缕阳光从半开的窗户暖暖地照进屋内,燕北羽眼皮微颤,睁开眼睛望了望依偎在自己怀中尚还熟睡的人,薄唇无声的勾起,笑容一如窗口照进的阳光般温暖而柔和。
他小心地抽出她枕着的手臂,轻手轻脚地下床更衣出了门,询问了一番出去打探消息的斥侯关于大燕那边的消息,云州刚刚拿下,难保大燕不会再派兵来夺城。
他安排好了军中的事务,朝跟在身后的贺英问道,“龙靖澜和冥河起了吗?蝗”
“一早就起了。”贺英回道。
“让厨房准备早膳吧,把王妃的药煎上,一会儿她醒了送过去。”燕北羽说着,便朝着龙靖澜暂居的院子走去。
龙靖澜一向习惯早起练功,这已成了多年的习惯,刚刚收剑入鞘便瞧见进了院中的人,“有事?”
“在中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燕北羽直言问道。
“不都说了让你问她。”龙靖澜自己到石桌边倒了茶,仰头饮尽。
“她要是肯跟我说实话,我自然不会来问你。”燕北羽道。
他太了解她的性子,在他这里报喜不报忧,虽然人现在是回来了,可是看到她这个样子,他无法对在中都的事情不闻不问。
龙靖澜瞥了他一眼,在石桌边坐下道,“到了中都,谢承颢以解药相胁,要她答应成婚,而且只有在大婚之后才肯给她解药,她一直拖着没答应,然后就毒发了。”
她说得平静,燕北羽却字字句句都听得心惊胆颤,难怪她这么病蔫蔫地回来了,只怕就是因为毒发的缘故。
“解药呢,拿到了吗?”
谢承颢没那么轻易会给他解药,可她现在……
“最后毒发实在快撑不住了,谢承颢拿出了压制毒性发作的解药,可以让毒到明年才发作,她把解药暗中交给了晏九,晏九配出了一样的解药给她,但是真正能解毒的解药他还需要时间研制。”龙靖澜如实说道。
她想,这些话,大约她自己也不会说给他听的,既然他自己都来问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所以,明年的冬天,她还是毒发?”燕北羽道。
“我们带了晏九配的药回来,如果到时侯他没有送来真正解毒的解药,那么就只能先用压制毒性发作的药,再等上一年。”龙靖澜道。
但是,这也是她们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了。
起码,不用答应谢承颢的大婚,还有时间去等真正的解药。
“解药,多久能制出来?”燕北羽问道。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只是现在这样压制她身上的毒发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若是五年后再没有解药,就只有能去找谢承颢要那颗唯一个解药了。”龙靖澜坦白地道出了晏九先前叮嘱的一切。
十年前本就重伤,这一次的毒发已经让她的身体大为损耗,这样的毒物一直在体内,时日长了总不是好事。
“等这个风头过了,我会派人去一趟晏家。”燕北羽道。
“我跟他们打过招呼,若是有什么需要会送信来的,冒然派人过去,让谢承颢发现了,这解药便就更难制出来了。”龙靖澜道。
燕北羽抿唇点了点头,自己是想帮忙能早日制出解药,可是晏家在北齐举足轻重,让谢承颢发现了反而不好。
“燕北羽,霍家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的,这些年也过得不容易,其实我和师公并不赞成让她留在你这里的,我也劝过无数回了,但她自己选定了这条路。”龙靖澜目光凌厉地直视着站在面前的人,一字一句地告诫道,“如若将来,你有负于她今日这番选择,莫说我和师公主不会再让她留在这里,便是她自己怕也不想留了。”
她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若是喜欢上的,便是再苦再难她也愿意与他一起面对,可若有朝一日这个男人带给她痛苦多于快乐,她便是再不舍也一定不会再留在他身边。
“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燕北羽沉声道。
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有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