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仙宫的议事堂内檀香四溢,香烟缭绕,二千名玉女盘膝静坐蒲团上,静心修炼修为。每日午后,无垠宫主都会安排众弟子在议事堂内修真两个时辰,也只有在这两个时辰内,无垠宫主才会焚起王母娘娘赠与天仙宫的千年天香紫檀,天香紫檀在天界饱浸千年仙气,焚出的香气蕴含有精纯仙气。凭此檀香,众玉女修真两个时辰抵得上在室外修真三日。
酉时到,钟鼓齐鸣,众玉女鱼贯而出议事堂大门,前往膳房用晚膳。一时间空旷的议事堂内只余三人,妙善看到小宫主今日未去天阶山,便直言不讳地请示尚在禅定的无垠宫主道:“师父,弟子数日未见到周星星,不免有所想念,故欲寻他叙旧,望师父恩准!”
盘腿坐在东海碧玉宝座上的无垠宫主睁开凤眼,说道:“妙善想去便去,不用跟为师请示,你只是挂名弟子,不必循规蹈矩。但为师还是奉劝你,男女相悦最耗元神,乃修真者之大忌。虽然你眼下跟随我修炼的是烟火真经,不用避之若浼,但元神若是再次受损,修为满一万五千年便遇瓶颈,你能甘心就此停留不前?”
妙善回答道:“弟子既然甘愿从观音菩萨堕落成凡人,便一心作凡人,做仙当佛不过尔尔,弟子有过体会,所以并无向往之心。”
无垠宫主颔首道:“人各有志,为师也不勉强你,去罢,且记得至通天桥时,唤春十七娘来见我。”
妙善点头称是,转身离开议事堂。无垠宫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半响才开口对还在修真的女儿说道:“情儿,今日修真状况如何?”
小宫主睁开妙眼,回话道:“娘,今日孩儿只得七日修为。”
无垠宫主皱眉道:“怎的这般少?往日你可是得十几日,可见心不在焉,有何杂念,不妨跟娘亲说说。”
小宫主不答而问:“娘以前很讨厌爹,为何后来却跟他好上了,这一点让女儿一直费解。”
无垠宫主脸现不耐烦之色,说道:“娘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当年是你爹迷惑我,就你爹那副德行,有谁会垂青他?”
小宫主又问道:“娘不喜欢爹,是不是他为人作风不正派,油腔滑调,出言轻佻,离经叛道,总做一些不讨好人的事,教人看到他的模样就讨厌,想起他就没来由的生气。”
无垠宫主拍了下大腿,点头道:“对,你爹就是那样的人,就算娘不跟你说,你与他相处过后,不难看出来。”
小宫主叹气道:“周星星也让女儿讨厌,但女儿发现,这种讨厌何尝不是一种喜欢!”
无垠宫主大惊道:“情儿你怎能喜欢他!男人皆不是好东西,贪恋美色不说,还害人不浅,君不见观音菩萨也着了周星星的道,永坠六道轮回之苦,你,千万莫要被他迷惑呀!”
小宫主哼道:“女儿还不至于那么糊涂,前程与儿女情长孰轻孰重,自然门儿清,不见女儿今日未去天阶山了么。倒是娘亲你还恋恋不忘我爹,逢人便提他,明里在贬低他,暗里却在向他表明你还在意他,别否认,我爹他看得出来。”
无垠宫主不自然地正了正身子,开口道:“不可否认,娘亲我是在意你爹,只因我与他之间有了你呀!”
小宫主奇道:“既然如此,为何娘还要入天籍,你和爹做一对散仙鸳鸯岂不是更好?”
无垠宫主摇头道:“那不行,当年我可是在你爹面前发过重誓,今生今世不再见面,而且为了求得王母娘娘的九千年蟠桃,我也曾在她面前发过此誓。娘念在你爹熬在天阶山上都熬出了白发来,所以给他一次机会,让他与我重逢在天界的一重天之上,从此不理尘缘天事,就看你爹有没有造化入得天籍。”
话音刚落,一阵风飘进议事堂,风中有语:“相传一重天之上不啻于原始荒芜,是可怜之人才会申请天庭去那里了却余生。我若是无垠宫主,即便破了誓言被天罚,也要携手白首之人在花花世界之中共度余生,不枉来世走一遭!”
风到变成了春十七娘,春十七娘作揖道:“不知无垠宫主吩咐春十七娘前来,有何差遣?”
无垠宫主正色道:“本宫主收留春十七娘在天仙宫守卫通天桥,是念在你的身世着实可怜的份上,但据我弟子禀报,春十七娘本领着实了得,让你守卫通天桥好似屈了你的才,还有,春十七娘的修炼方法赫然正是烟火真经里的修炼法,对此你作解释?”
春十七娘不置可否,望了一眼小宫主,无垠宫主知其意,说道:“好教春十七娘知悉,明日之后我便开始把天仙宫之事转交给我女儿打理,今日趁她在,我才会寻你来问事哩。”
春十七娘遂言语道:“众生皆言菩提老祖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不知无垠宫主是否认同?”
无垠宫主摇头道:“那也不见得,至少他的弟子以及受过他恩赐的人不这么认为,譬如我。喝水不忘挖井人,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春十七娘点头道:“无垠宫主既是如此说,那我春十七娘不妨坦言相告,菩提老祖的确传授过烟火决给我,我身上的一半修为和诸般法力便是修炼烟火真经得来的。我出来历练时,菩提老祖交待我,若是遇到修炼烟火真经之人,便将他数百年来修订过的新烟火真经重新赠予。他老人家认为,即便是送人的真经,也必须强过佛道两家才行,是以他才有此重赠真经的念头。机缘巧合之下,周郎竟然带我来见你,不过这也不足为奇,遍观诸仙散人,也只有你和嘻哈仙人适合收周郎和妙娘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