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三天,赵芸等人都被拘在客栈里,轻易不得外出。期间,只有负责案件的衙差来问讯过几次,就再没别的动静。所有人的明白,这次怕是破案无望了。
得出这个推测,众人反应不一。唯有一点是大家都关心的,那就是衙门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放他们走!
临风镇不大,东边要是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没一会儿西边的人就都知道了。所以,就算他们被拘在客栈里,消息也并不闭塞——就在命案发生的第二天上午,也就是他们被拘在客栈里的第一天,槊国负责这次交涉的人员已经到了。朝廷特派的官员非常友好的想将人迎进营地,但槊国的人并不领情。强硬了拒绝了,说是“怕像使团一样,莫名其妙就没了。”自己在旁边搭了帐篷,建了营地,把守森严。
这样做派,将朝廷特派的官员气得要死,刚碰面,便不欢而散。
镇里的百姓都议论纷纷,读书人更是对那些槊国人口诛笔伐,恨不得生啖其肉。而这样的开场,也让许多本来就不看好这次交涉的人大摇其头。认为两国之间,唯有在战场上相见,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最好一不做二不休,将镇外的那些槊国人,也都杀了,给死去的百姓和士兵报仇……
种种言论喧嚣尘上,有息事宁人的,有冷眼旁观的,有激进热血的……以临风镇为源头,这些言论随着两国交涉之事的推进,一路北上传到京城,甚至传遍了整个锦国。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的事了。赵芸等人被拘在客栈里五六天了,镇外,锦、槊两国官员的之间的摩擦、对峙,互不相让的情形,他们通过掌柜、店小二等人的口,一点点听入耳朵。这也让客栈里的人更加焦虑,更加急切的想要离开。
因为,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这次交涉必定以失败告终。锦、槊两国之间,必定会掀起新一轮的大战。而临风镇,势必会成为风暴的开端。
客栈里的这些人,纵然都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普通人。但在这样的大势里,也还是显得太渺小了。而且,莫名其妙的卷入朝廷的是非里,也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事。
所以,见五六天过去了,衙门之人却丝毫没有放他们离开的意思,客栈里的人都有些躁动。
“……这位差爷,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您看,我们这些人待在这,对案情也没多大帮助,不如放我们走吧?”是那天晚上,拜托过捕头尽快破案的那位管事打扮的中年人。此时,他面容憔悴,眼里不满血丝。嘴角一大三小四个泡,明显是着急上火出来的。
负责在客栈职守的衙役十分无奈的摊了摊手,摇头道:“您也别为难我了。什么时候放你们走,得大人说了算。不过,那边闹成那样,连杨捕头都被抽调过去了,大人怕是一时半会日抽不出时间审理这案子了。”
说到‘那边’的时候,衙役朝东边抬了抬下巴,在场之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杨捕头一身武艺,被抽调过去没时间查案也还说得过去。但临风镇的那些父母官,文弱有之、年迈有之,整天凑到镇外营地那边去有什么用?无外乎是瞅准了这难得的机会,上去献殷勤罢了。
这几天迟迟不见动静,众人心里都有些猜测。但现在得到衙役的证实,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沉。放着命案不管,只顾着到上官面前露脸,还能指望那位父母大人有多清明正直?一时间,众人心里诸多思量。
中年人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涩涩的开口道:“得了。今日就是约定好的交货日期,就算父母官大人现在就放我们走,也是赶不上的。希望东家即时收到了我的信罢,不然……”违约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眼底冷光一闪而逝,中年人袖下的手握成拳。买家那边来头甚大,轻易得罪不得。若不是倒霉的撞上这些事,他们押送的货又敏感,他何必将一个七品小官放在眼里?弄成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走或留都要冒极大的风险。
衙役见他沉着脸,以为是他怕回去之后被东家追究,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对众人道:“你们别多想了,没有大人的允许,你们是走不了的。还不如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若有别的想头,劝你们也趁早歇了。现在京城来的那些大人正头疼着呢,谁撞上去谁倒霉。”说完,看众人一眼,就悠哉的哼着小曲儿,找掌柜的说话去了。
现场静默了片刻,一些人看那衙役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不知道他后面那句话,真的只是好心提醒,还是知道了什么。
“这人是个心宽的。”赵芸和申屠白交换了一个眼神,扭头看向柜台处,和掌柜聊得开心的身材微胖的衙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十三和十五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若有所思。只是,一时间也瞧不出什么异样来。十五回头,见赵芸和申屠白的茶杯空了,拎了手边的茶壶给两人续上,一边压低了声音好奇的问道:“姑娘,那衙役有什么不妥吗?”
“你说呢?”赵芸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反问了一句,
十五又瞅了那衙役一眼,眉头微蹙,“我瞧他心宽体胖的模样,在衙门里估计根本不受重视。不然也不会被打发来这看着咱们了。只是,他刚才那话,又明显是说给某些人听的……难道,他还真藏着什么本事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