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产大豆,家家用水缸装豆油,早市不让卖,在这里不值钱。”王善小声解释,怕刘汉以为她是财主。
刘汉叹道:“傻瓜,不值钱你榨什么油,你养猪啊,十头猪还不值钱?黄豆养猪,那长膘速度,刷刷的,半夜听着就像穿林打叶声……”
蓬,王善怼他一拳,瞪着大眼睛:“十头猪?我是不敢养了,靠你了,你倒插门吧,抓的时候姐姐扛着。”
刘汉目露惊奇:“怎么不敢养倒是敢扛?”
王善那晶莹清澈的大眼睛微微转动,流露出一层梦幻似的光彩:“因为猪不重要,弟弟重要。”
刘汉莞尔:“姐姐,就冲这一句话,我养你一辈子,你无论嫁给谁,我都养你。”
“嗯嗯嗯,这嘴甜的,有点像糖精了,进屋吧。”王善虽然讥讽他假,却喜悦的挽着他的胳膊,走进里屋,这是一个无言的态度。
炕上躺着一个八旬老人,那是一张灰黄脸,皱巴巴的就像柞树皮,七横八岔,满是沟坎。
王常成也看着刘汉,看到了女儿挽着他的胳膊。
刘汉郑重的九十度一躬:“爸爸。我来接您回家。”
王善喜上眉梢,轻轻把父亲扶了起来,让他面朝刘汉,柔声道:
“爸,我们一起去刘汉家,好不好?他开了一辆吉普车来接我们。”
她没说的是,这就算嫁人了。
就算是城里人结婚,也都是自行车接新娘。
而她在农村却能有一辆吉普车接,那是极有面子的事。
王常成仔细打量刘汉。
刘汉也在仔细观察王常成。
王善都服了,这两人都这么认真的找什么?
她忍不住嗔道:“你俩要知道什么,问我啊。”
刘汉和王常成都转向她。
王善立刻舒适了。
刘汉先问:“你说爸爸当了一辈子农民?”
“不对吗?”
“不对。爸爸当过兵,身上有弹片。”
王善张口结舌,爸爸说她的几个哥哥都死在战场上,可没说他自己上过战场啊,那些军功章都是他自己的?
王常成也开口,慈祥地叹道:
“善儿,我不告诉你真相,是怕你悲伤。其实你是我在市招待所门口捡的。那是五八年,我也不知道你多大,就把那天当成了你的生日。你能自己找到亲生父母是最好的,他是哥哥还是弟弟?”
王善脑袋嗡的一声,险些栽倒,她忽然脑中好似雷霆霹雳闪过,照亮了一切。
刘汉替她回答:“我是孪生弟弟。”
实锤了。
王善回想刘汉说过的话。
确实再清晰不过,连生日都精确到几点几分了,始终就是把她当姐姐。
弟弟和爸爸都知道,唯独她是傻瓜,还要给明白人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