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
屋子里传来一个疲惫的女声,想必是周先生的妻子。
“我是柳家山的柳晋才,来拜访周先生。”
柳晋才说话很是客气,甚至用到了“拜访”这个词。那会子农村人讲话很少这么文绉绉的。不过既然来拜访大知识分子,也不能显得自家太没有水平了。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妇女满脸堆欢出现在门内。
“原来是柳老师,真是稀客,快请进……”
柳晋才不觉略略有点得意。他一辈子最好的就是个面子。周先生虽然现在失了势,周夫人追随丈夫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这个态度让柳晋才很是受用。
“快请坐……哎呀……柳老师你太客气了,乡里乡亲的,串个门还带什么东西?老倌,老倌,快出来,柳老师来了……”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随着这个沉闷的声音,周先生自里间慢条斯理走出来,带着个黑框眼镜,头发花白,胡子拉碴的,却是满脸傲se。当然,不是狂傲,而是那种读书人的孤傲。
“周先生……”
柳晋才赶忙起身,很恭敬地问候。
从骨子里说,柳晋才也有读书人的傲气,但对比自己有学问的人,却十分尊敬。
“是晋才啊,请坐吧。”
周先生依旧不冷不热,不过看得出来,他也并不讨厌柳家爷俩这不速之客。他还是个没摘帽子的反动学术权威,平ri里能有什么人来串门?
“周先生,这是我的小孩,来,叫周伯伯。”
柳俊落落大方,脆生生叫了声“周伯伯”,还鞠了个躬。
“哎哎,这孩子可真乖,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
周先生尚未开腔,周伯母倒是一迭声夸奖起来。不知什么原因,周先生两口子一直没有孩子。周伯母对小孩子特别喜爱。
柳俊又鞠了个躬,规规矩矩答道:“伯母,我叫柳俊,今年七岁了。”
这一来,不但老爸笑得合不拢嘴,周伯母大是惊讶,连周先生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哦,柳俊。好好,来,告诉伯伯,你上学了吗?”
“上了。在柳家山小学上一年级。”
“哦,上一年级了。认得几个字啦?会算数吗?”
柳俊微微一笑,沉稳地回答说:“学了生字,也学了算术。”
“哦,那伯伯考考你好不好啊?”
晕!怎么那会子的读书人,都这个德xing?想想二十一世纪,朋友的小孩初次上门,那还不得赶紧给红包?哪有周先生这样的,没有糖果也没有红包,光会考试?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