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画锦和两个孩子一桌,打“七王五三二一”,顾名思义,就是七最大,过来是万,然后是三二一。其余的,就是按照常规,很是简单,小孩子最爱玩了。
宋词和宋瑜一桌,一边聊天,一边下象棋。
宋瑜看了一眼五步开外的那一桌人,压低声音:“大哥,我昨天晚上去看过母亲了,带了两份年礼过去。一份给那些人,一份给母亲。”
宋词挑挑眉:“咋样?”
应该,很不愉快吧?
果然,宋瑜的脸色很不好看:“父亲大骂了我一顿,梁侧妃阴阳怪气,她的儿女们看我的目光很是狠毒。母亲哭哭啼啼,数落我和大哥是不孝子,害得她丢了王妃的身份,并被父亲彻底冷落。我带去的年礼,她丢了一地,还用脚去踩!”
宋瑜的眼里闪过寒意,深深叹息:“然后,竟然又哭着去把踩过的东西捡起来,因为她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吃饱饭了。而且,一天就两餐,每餐都是青菜豆腐,据说接连一个月,都没有吃到肉了!”
宋词冷笑:“没有吃到肉,这到底怪谁啊?就在十天前,我还让人送去十斤排骨,十斤五花肉,还有好些补品药材,两百斤大米,以及一些衣服料子。银钱,也给了她一百两,怎么会吃不饱啊?这些东西,该不会是被梁侧妃给抢走了吧?要不,就是她自己拿去讨好那人,想要赢得那人的宠爱吧?”
那人,指的是他的父亲宋礼德。
如今,他连父亲都不愿意叫了。
宋瑜黯然神伤:“大哥,你说的没错!我已经让人调查清楚了,那些东西,有的是被梁侧妃要走了,有的是母亲自己巴巴的送去给父亲了!”
大哥这么讨厌父亲,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更加不会不高兴。因为,那样的父亲,他也忍不住很讨厌。那样的父亲,从小到大,就没有给过他半点温暖。
小的时候,每次看到父亲抱着梁侧妃的儿女,笑的那么和蔼,那么慈祥,那么柔情,他的心就跟针扎一般,说不出的难过和失落。很多时候,他都以为,他是抱养的或者过继的,并不是父亲的亲生骨肉。
宋词听了弟弟的话,心情不是一般的糟糕。
真是糊涂啊!那人的心,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黑透了。不然的话,又如何会公然干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要知道,在这个社会上,男人三妻四妾,男人宠爱小妾,实在见怪不怪。然而,公然宠妾灭妻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因为,宠妾灭妻的男人,是会被世人唾弃的。为官之人,或者勋贵、皇族之人宠妾灭灭妻,是会被御史参奏,被皇上呵斥。话说,这二十多年以来,那人因为宠妾灭妻,都不知道被皇上申饬过多少回了。
当年的封地,也就是榴州那边的百姓,对那人很是看不上。表面上恭敬,集市上,那人让封地的百姓很是不齿。百姓的想法很单纯,一个宠妾灭妻的男人,还能指望他会对无亲无故的百姓好?
自然,那是不可能的!
就为这,封地的百姓和官员,就对那人多了几分忌惮,几分疏远,几分防备。再加上梁侧妃和她的人,以及她的家人,仗势欺人,不知道得罪、祸害了多少人家。暗地里反对那人,跟那人对着干的,并不在少数。
可怜的是,至今为止,那人依然还蒙在鼓里。
东方画锦如今也是耳聪目明,兄弟俩的对话,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不禁很是同情宋瑜。
唉,二弟可真是可怜啊!遇上这样的母亲,又狠不下心不管,三不五时的,肯定要烦恼生气。没有别的办法,只希望他自己能够想开一点,不要为那样的人把自己给气坏。
宋词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弟弟,终于还是不忍,就道:“这样吧,明天我就派一个暗卫给她,再给她两个会武功的婆子。等过了元宵,我让你大嫂进宫请皇后给一个厉害一点的嬷嬷,给她撑腰并主持大局,让那些人不敢再轻易欺压她!”
宋瑜心里涌起一股喜悦,很高兴大哥愿意维护母亲,却有点不解:“大哥,会武功的婆子,很难得吧?怎么不派会武功的丫鬟过去?”
据他所知,大哥府里会武功的婆子,最多不会超过十个。这些人,有五人是王府戒律院的,还有五人如今是大嫂和侄女侄子身边的管事嬷嬷。如今,一下就派走两个,对王府的正常运行,没有妨碍么?
宋词摇摇头:“派丫鬟过去,我担心她会拿去讨好那人,白白的祸害了人家。而且,派婆子过去,比较有震慑力。若是丫鬟的话,就算她无缘无故殴打丫鬟,丫鬟也只能自认倒霉,总不能打回去吧?反抗顶嘴,她也是不会允许的!”
宋瑜哑然,无话可说。
大哥说的这种情况,还真是很有可能!
父亲好色,若是有年轻姑娘送上去,他一般是会收下的。王府的武婢,虽然有一些相貌平常,但是胜在年轻啊,胜在青春有活力。父亲那人,是个来者不拒的,不美貌的女子,他或许用过一次两次,就会置之不理了。如此,才更加的可怕,对于女人来说,没有什么被自己的男人就这样打入冷宫,更加的可怕了!
再怎么说,也要侍寝十来次,怀上孩子再说。受冷落,又没有孩子傍身,这辈子要如何熬过去?
自身伯府,正院。
梁侧妃,哦,如今是梁贵妾了。
梁贵妾在宋礼德的跟前,给陶氏上眼药。
她依偎在宋礼德的怀里,媚眼如丝,声音妩媚娇柔:“相公啊,家里没有多少银钱,梅儿想要吃燕窝,都舍不得啊!唉,我可是听说,昨天二少爷来府里看姐姐的时候,给了姐姐好多银票,至少也有五千两。姐姐也真是的,明明手头有的是银钱,却偏要装出一副很穷的样子,好像对相公很不信任啊!”
宋礼德把梁贵妾当心肝宝贝,但凡是她说的话,他从来都是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就算心里隐隐明白,她说的话,其实有很大的水分,或者根本就是在说谎。然而,他却总是刻意忽略,按照自己的心愿去想。
此时此刻,他也明明知道,梁贵妾的话,可信度不高。然而,他依然怒气勃发,气冲冲的道:“什么?那个践人,她竟然敢这么做?!在她的眼里,还有我这个丈夫么?!”
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怒火万丈的道:“走,我们去那践人那里看看,把她的银钱搜出来!没有道理,你这个当家主母节衣缩食,连一盅燕窝都舍不得吃,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践人,却有大把的银钱花!”
听他这么说,梁贵妾的心里美美的,很是得意。不过,却也有点惊慌,连忙推拒:“相公,还是不要去吧?这样,姐姐一定会很生气,日后对相公肯定会更加的不满!”
陶氏如今什么情况,她比谁都要清楚。
陶氏的嫁妆,早就被她跟宋礼德软硬兼施,骗光了抢光了。而她安插在陶氏身边的细作,也跟她报告,宋瑜如今对陶氏也不大方了,每次给的银钱,都不会超过一百两的银子。吃的喝的用的,倒是挺大方,不过那些东西,每次宋瑜一走,基本上都会被她给强行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