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过是打了个照面,男人就很快转头,倾身像是和bill又说了些什么,转身离开。画面一转,时夜猛然醒神,人已经立在别墅主卧室的浴室里。熏天的酒气来自盛着半缸红酒的豪华浴缸,开着冲浪模式,水面“咕噜咕噜”的冒着泡,酒量浅点的人单单闻着这个味儿就够醉一场的。浴室的门突然打开,走进来的女人歪歪斜斜的,脸上挂着荡漾的笑,正是liliai,一身香槟色的真丝睡袍挂在身上,贴身的程度足以看到它下面是不着寸缕。时夜先是一怔,随即别开眼,这样的情况他不善处理,自觉应该道个歉,尽快出去才是。然而“抱歉”两个字刚滑到嘴边,liliai竟然就向他走来。时夜下意识退了一步,背脊贴上墙。liliai也没客气,穿过他让开的路,视线飘呀飘的像是根本没看到这还有个大男人在,随即堂而皇之的踏下浴池的台阶,软绵绵的滑进酒里。显然,liliai在等人。时夜垂着眸子静立了一秒,决定不动声色的离场。可他刚走到门口,就迎上一道行走速度极快的黑影。时夜脚下一顿,即刻止住步子,可那黑影却片刻不停,直接穿过他的身体,朝liliai去了。时夜在门边足足愣了两秒钟,不确定自己是见鬼了,还是出现了幻觉,霍然转身时,却被眼前的画面骇住。那黑影是个男人的背影,就蹲在浴池边,一手揪住liliai那头蓬乱的卷发,另一手握着一把手术刀,以极快的速度划过liliai的脖子。按照这样的刀法,血液应该呈喷射状,可男人显然很有经验,下刀的瞬间就抓着liliai的头按进水面,红色的血融进了红色的酒里,浓郁的酒味儿盖住了血腥味,连那伤口也染上了酒的颜色,有一半浸在酒里,透着蒙蒙的雾气,加上liliai面颊潮红,若不仔细看,只会以为她是睡过去了。静了片刻,男人从身上摸出一块白布,擦了擦手,遂将手术刀包进去,又踹进怀里。下一秒,男人倏地转头……立在门边的时夜,豁然被那道目光贯穿,瞬间醒过神,从脚底板透上来一股子寒。然而,时夜并没有看到男人的长相。待看清四周的情况时,发现浴室的雾气已经散尽了,不再潮热,只有阴冷,那浴缸里的红酒也不再翻腾,泡在酒里的liliai已经浮肿,皮肤苍白的像是被人抽干了血,空气里弥漫着的腥味儿几乎要扼杀每一个细胞。而时夜,依然立在门边,只不过蹲在浴缸边的黑影已经变成了bill。bill抬起头时,对他说了一句:“谋杀。手术刀。”时夜眉心不由自主的蹙起,声音很低:“借刀杀人,嫁祸,三家人都逃不掉嫌疑。”下一刻,画面迅速抽离,飞速旋转。时夜只觉得整个意识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那间浴室拽了出去,所有的一切景象都在迅速逃离。他的身体蓦然一震,背脊上泛起战栗,再一睁眼,人就坐在刑事局走廊的长凳上。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他是灵魂出窍了,还是思觉失调?一切都太过真实,真实的不可思议。时夜抬手揉了揉眉心,闭上眼,叹了口气,也许他只是太累了。嗯,一定是这样。他的作息一向固定,这几年还将睡眠时间稳健的缩短到六个小时,每天起得比鸡早,晚上睡得比鸡晚,又缺乏值得大喜大悲的事件冲击,难免会患上一些心理病。所以今天冷不丁的撞见凶杀案,又被刑事局的探员盘问了几轮,加上平日里也会看一些刑侦类的剧集,难免会做出不切实际的幻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时夜很快就给自己的“出窍”找了个稳妥的解释,并暗暗决定过了这几天就抽个时间约见一下心理医生,只要定期做一套催眠疗法,相信就能不药而愈。显然,还没约上心理医生的催眠疗法,时夜就给自己做了一套催眠,自欺欺人过后又骗自己已经重新建立了正确理智的人生观。正巧,他这边才放下虐待眉心的手,露出上面的一道红印子,那边审讯室的门就打开了,樊小余终于接受完盘问,毫发无伤的走了出来。连最后的寒暄都省了,樊小余见到长凳上的时夜,便走上前。“咔咔”的高跟鞋气势嚣张的踩在石砖地上,就像是敲打着时夜的太阳穴,他已经站起身,人还没站稳,樊小余已经来到跟前。不只是坐的太久的缘故,还是身子骨真的不经折腾了,起身的一瞬间,时夜竟然感觉到久违的晕眩。高大且颀长的身躯晃了一晃,竟然有一种弱不禁风的美感。而樊小余呢,虽对人一贯的冷漠,连自己的丈夫也不放过,这一刻还是发挥了人道主义精神,伸出手扶了他一把。时夜倒也没客气,大约是真的站不稳了,这会儿但凡伸过来的是个木头桩子他也会靠一靠,何况是个温热的大活人,索性就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了上去。直到鼻息间窜入一阵淡淡的清香,时夜这才猛然一震,抬眼间,望见的正是樊小余颈项处白皙的皮肤。理智瞬间就战胜了情感,他可不想作茧自缚,下一秒便靠自己的力量站稳了。两人同时抬眼,望向对方。一个眼神冷冷的,一个眼神冰冰的。樊小余抽回扶在时夜腰间的手,语调的末端是上扬的:“我没给你饭吃,还是虐待你了?”言下之意,你这弱不经风的身子骨,为的是哪般?时夜静了一秒,仿佛叹了口气,接下了这记质问:“只是没经过这么大的阵仗,白天又见了那样的场面……吓的。”最后那两个字,轻飘飘的,一下子就戳进樊小宇的眉心,令那里瞬间打结,她还想说点什么甩在他脸上,想了想又作罢,万一真把人说委屈了,在这里给她掉金豆,丢人的还不是她么?这个夜晚,注定也不能太平。三家人没有一个人睡得安稳,大猫不敢回家,嫌不吉利,已经临时搬到旁边的另外一栋房子里。bill家的灯一直亮到半夜两点才灭,熄灭之前还能从外面看到他在窗户里踱步的影子。樊小余家熄灯最早,不过睡在不同屋子里的她和时夜,一个睁着大眼望着天花板,一个连床铺都没沾,隔着两扇窗帘之间的一道缝,望着对面的大猫家。drea的平静,终于被这场莫名其妙的凶杀案,打破了。到了后半夜,天边泛起了青灰色。天色越来越早,时夜终于离开了窗边,合着一身的春寒气,将身上的睡袍脱下,迅速换上一身变装,脚步极轻的打开门出去了。躺在床上一整宿没合眼的樊小余,于昏暗中倏地坐起身,她听到了动静,以更轻的动作来到门边,打开了一道缝,正瞧见时夜下楼的背影。时夜没注意到身后尾随而来的樊小余,倒不是他警觉性低,主要是平日也没有练习做贼的机会,事实上也没打算做贼,自然不会心虚,就不会刻意注意身后。加上时夜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对面的房子里,满脑子想的都是白天的“出窍”,被强迫症绑架了大半夜,最终还是决定只身闯一闯凶宅,非得把困扰了自己半宿的心魔拔出了不可。大猫家常年开party,加上整个社区有他开发的一份,出入此处拜会的名流不计其数,令他早就养成了不锁门的坏习惯。这不,凶案一出,大猫摔门就走。他一走,助理们也跟着他走,门板虚掩着一道缝,透出里面黑压压的一片,比起往日彻夜不眠的容光,此时此景还真有点萧瑟。樊小余跟在时夜后头,眼见他脚下没有半点犹豫,就这么推门进去,手里拿着手电筒,胆子肥的超乎想象,就这么四处照了一圈,转而向二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