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不过是短短十分钟之内的事,心里就像在做过山车,一件件令人震惊的事接踵而至。这会儿,心还没落定,樊小余更没有时间去仔细推敲深入追究身世,就见童年的“樊小余”来了这么一手,情绪一时复杂难辨,其中最为显著的除了震惊还有愤怒。那些愤怒一股脑的冲上头顶,可谓是怒发冲冠,只见樊小余瞪圆了眼睛,眉头也打了结,下巴绷紧,迎着那个半天高的巨浪走了几步,手里凭空一抓,却什么都没抓到。后面相隔几步的时夜正想开口将她叫住,无论如何先逃开这里要紧,这么大的浪砸下来,是不是旱鸭子已经不重要了,全都得被拍晕。可就在这时,时夜却被樊小余手里的动作打断了话,他看的清清楚楚,那第一下,樊小余在空中挥了一下,却什么都没发声。可那第二下,原本飘在半空中的建筑物的金属残骸,却急速向她周身涌来,齐刷刷汇聚到樊小余手边,仿佛她拿着一块磁铁将它们吸了过来。不过是顷刻间的事,那些金属残害重新凝聚成一根金属棒。与此同时,大猫已经一路嚎叫的跑开了几十米远,bill晚了大猫几步,边跑边向后看,跑到一半停了下来。时夜眸子一眯,原本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中,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根金属棒,转瞬间便清那根金属棒的末端寒光凛凛,很是锋利,根本不是什么棒子,而是一把□□。樊小余一把握住□□,手上的关节爆着青筋,她高高仰着头,瞪着那快要掀到眼前的巨浪,一时间天上的日头被尽数遮住,整片天空像是突然变成了乌压压的黑锅底。时夜只听到在那巨浪的咆哮声中,樊小余仿佛大喊了一声什么,便举起□□朝那逼到鼻子尖的巨浪用力一劈。就听仿佛天空的幕布被划破的声音,极其刺耳的飞向远方,那声音将巨浪劈成了两半,浪花立刻分开,像两边卷去,发出更加巨大的轰鸣声。霎时间,仿佛时间停止。若非时夜微微一怔,原本眯起的眸子缓缓睁开,还眨了下眼,还真以为是错觉。静了一秒,时夜又将手抬高了点,刚好触碰到那被凝固,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被冻住的巨浪,竟然整个都成了冰。那翻腾出来的水花泡沫卷起诡丽的弧度,水的纹路更是锋利,因为彼此之间的互相冲击还形成了许多锥子状的冰刀。而巨浪中间被劈开的部分,则形成了一条路,浪花翻卷着在两边,仿佛怒放的冰山。饶是时夜再见多识广,这会儿也不禁倒吸口气,这才发现原来从刚才到现在自己一直绷着一根筋,他可不仅仅是被吓了一跳,简直对樊小余另眼相看。就连远处的大猫都发出惊讶的叫声,却仍不敢靠近,最多向同样吃惊的bill走近了几步,躲在bill身后探头偷瞄。在被“解剖”的巨浪跟前,一时安静的不像话,樊小余垂下拿着□□的手,呼吸逐渐平复,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事实上,樊小余也是在平复震惊的情绪,只是刚才在那千钧一发之间,愤怒的念头取代了逃跑,她满脑子想的只是冲进那巨浪中,哪怕是大海捞针也要把熊孩子揪出来暴揍一顿,谁知手里竟然下意识的一抓……她自己原本也不知道在抓什么,只觉得手里应该有些衬手的武器,应该是经常用的,没想到还真抓到一把,也不管是什么先劈出去再说。在别人眼里看来,这或许是奇迹,可樊小余却觉得这一抓、一劈,对她来说早就是熟练工种,她一定曾经这样挥舞练习了不下十万下,才会有这样的条件反射和笃定。直到等这巨浪真的被定住了,还被一分为二,樊小余才顾得上惊讶,直勾勾的望着自己的杰作,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佩服自己,还是可怜这梦境主人。这要是她的梦,一定是噩梦。而就在樊小余僵在原地时,落后几步的时夜已走上前,扫了眼樊小余手里的□□,又一同看向那高耸入云的巨浪,声音很轻道:“之前你能在空中定住一把刀,还能粉碎一栋别墅,又能用那些残害做成台阶,这么看来这巨浪也的确难不倒你。”樊小余被这声音拉回思绪,侧首看向时夜,但见他微微抬头,目光如炬,鼻梁又直又挺,下面那唇弯弯勾起,像是在笑,仿佛眼前这被冻住的巨浪是什么冰雕艺术品,颇值得赏玩。她可没时夜的好心情。樊小余没搭碴儿。时夜却也不在意她是否接话,径自又道:“幸好这是在梦里。若是现实,这么多违反物理学的事都让你干了,真能吓死人。”顿了一秒,时夜又垂下目光,撩过樊小余手里的家伙,挑了挑眉:“你这玩意挺唬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魔法棒。”这回,樊小余的眉头又打结了。本来么,刚刚虚惊一场,正该是调整心情重新计较的时候,然后再一起商量着怎么揪出那熊孩子才是首要,谁知刚刚和一场大灾擦肩而过,这男人就站出来品头论足,风凉话一套一套的。有谁让他评论了么?这么贱的性子,是梦里才这样,还是现实里也如此?樊小余侧首瞪着时夜半响不语,时夜望过来时微微一笑,问道:“怎么?”“时夜。”“嗯?”“我现在没心情闲聊。”“哦。”时夜又一挑眉,笑容更深:“好,那咱们就说点正经的。”这下樊小余沉默了,看着他表示询问。就见时夜转过了身,背对着那劈开的道,面向樊小余,又靠近两步,整个人一下子贴得很近。樊小余不禁一怔,鼻息瞬间涌入淡淡的气息,这样的距离已经十分亲密了。可时夜却没有得寸进尺,也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只是低着头,声音极轻的拂过樊小余耳畔。“就刚才的形势而言,我认为咱们接下来不要四处乱找,等小余儿自己找上来,再把她抓住即可。”如此不紧不慢的腔调,还包含着诡异复杂的信息量,樊小余听得有些逆耳,加上那从时夜口中吐出的热气呼过她耳朵,总想去抓。樊小余微微错开脸:“她会送上门?”时夜:“嗯,这小丫头玩心大,撒开欢了什么都敢干,必然好奇心重。她见你三两下就把危机化解,一定是对你又好奇又崇拜,我想只要再等片刻,她就会忍不住冒出头,到时候只管再说点好听的把丫头哄过来,就行了。”这又是一番让人听着不太顺耳的分析,尽管有理有据。什么叫撒开欢了什么都敢干?什么叫忍不住冒出头,说点好听的就能哄过来?樊小余越听越觉得这个童年“樊小余”一点都不像她,又野,又没家教,又缺心眼,又……樊小余一连找出了许多个缺点,终于将鸡蛋里的骨头挑干净了,这才又转念想到,方才时夜对童年“樊小余”的称呼。“你刚才说小余儿?”时夜顿了一秒,仿佛有些诧异:“怎么?我叫你余儿,自然要叫她小余儿,这样才能区分开。”樊小余:“……”这本不是什么值得挑刺的话,可偏偏樊小余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在撩闲贱招儿,便掀起眼皮白了时夜一眼。时夜却仍是笑,那笑容再纯粹不过了,加上五官深邃,眼睛深黑,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这样一张脸,还真是一种视觉上的刺激。樊小余皱了下眉,轻声说:“你让开点,靠这么近干嘛?”时夜一怔,只“哦”了一声,便错开一步。可与此同时,身后就突兀的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像是冰碴子被踩碎了的声音。时夜回过身去,让开了视线,樊小余这才看到,在那巨浪让开的道上,正站着童年的“樊小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