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艾果儿没动,吃中午饭的时候她下了楼,给没见过面的妈妈上了炷香。
中午饭吃了半碗,喝了半碗汤,一句话没说就又上去了。
晚饭没下来,又说自己不饿。
今天一整天艾青华和艾姥姥也没怎么吃饭,晚饭时偌大的饭桌只有裴骁一个人。
关键还吃的特别晚,他狼吞虎咽地塞了五个包子,本来还想吃第六个,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吃完饭,他把碗筷洗干净,白色的盘子里还放着两个没有吃完的包子,他默默地揣上了楼。
一推门,艾果儿正在和他送来的牛肉干儿较劲。
四目又相对,裴骁一闪身进来,把包子递了过去。
艾果儿没接,嘴里嚼着牛肉干,叹了口气说:“骁,我是不是特别没有良心啊?”
“嗯?”裴骁没懂她的意思。
就知道他不会懂的,所以才可以说给他听。
坐在床沿儿的艾果儿,拍了拍自己的小床,示意他坐在这里。
跟着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没见过我妈,见过照片儿,挺漂亮的,生我的时候才27,大出血,人没救回来。前几天我还在想,我人生挨的第一锤是智商问题,现在想想不对,我人生挨的第一锤其实是没有妈妈。可你知道吗?妈妈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名词,我没有一点关于她的记忆。我觉得我应该特别悲伤的,比我爸和我姥姥都悲伤,可我悲伤不起来。肚子还是会饿,还是会想吃东西,我好像特别没有出息。”
坐在她身边的裴骁没有出声音,艾果儿顿了一下,紧皱了下眉,接着又说:“还有,我不是杀人犯。真的,我也不想的。虽然爸爸和姥姥从来都不说,但是别人说过的,我妈是因为生我才没的。你看小说上总写这叫克母,我爸没有把我送到哪个尼姑庵都是谢天谢地。可能他也会在心里拿我和我妈做比较谁更重要,可惜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大姨妈果真带来了青春期。
再没心的孩子也会在这种时候,变得敏感又矫情。
裴骁感觉的到她的不开心,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拧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讲了那头母狼的故事。
“我生病,母狼把我送到林场之后,就被隔壁村的人打死了。我好了之后,一直在等它来接我,它没有来。后来我听懂了人话,林场爷爷的葬礼上,我见到了那个人,咬烂了他的脖子。他们要打死我,艾叔叔带着我连夜跑了…”
故事特别简洁,依旧不带啥感情色彩,以至于艾果儿特别想知道他写作文时的800字都是怎么凑够的。
又想着她爸也真是的,什么事儿都不说,她要是老早知道他一口能咬烂别人的脖子,那会儿她还敢捏他耳朵尖儿嘛!多危险。
总之,心情很复杂的艾果儿瞬间就忘记了自己的悲伤,问:“那人被你咬死了吗?”
“没。”裴骁呲了呲牙给她看,才说:“我牙没狼尖。”
“说起这些事情,那你这儿会疼吗?”艾果儿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裴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可艾果儿并不等他回答,又说:“唉,你也是没妈的孩子。”还没爹。
想到此,艾果儿把手里的牛肉干袋子主动递了过去。
可裴骁一手捧了一个包子,没手接,她便拿过了他右手的。
两个人坐在床前晃悠着脚,分享完了包子,又分享了牛肉干锅巴奶糖等等好多东西。
化悲伤为食欲,直到把艾果儿的存粮也吃得七七八八。
书桌上的小闹钟,已经指到11点了。
裴骁对了对狼爪子准备回去了,可艾果儿又说:“茶叶水喝多了,要不再聊半袋薯片的?”也就剩这点儿吃的了。
裴骁从善如流,停下了脚步。
今天是个人不圆月也不圆的夜,想看月亮都看不到的艾果儿故意问他:“你还记得你刚来我家的时候,一到月圆之夜就站到屋顶上发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