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澈来美国的这些年,她也曾提起过要去看谢君平的母亲,可是每次,谢君平都以母亲在外游玩或者身体不适等诸如此类的借口推脱掉了,几番下来,灵澈只觉得大哥不太想让她去看阿姨,却没想到他们母子俩的关系竟然恶化到这种程度。
直到此刻,灵澈才注意到坐在文欣旁边的白人女子,她的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头发高高盘起,身材很好,看起来就像一个芭比娃娃。
可是这样一张美艳的脸,眼睛却是空洞洞,怎么样看都透着一丝诡异。
“这是Rose,君平的太太。”文欣笑着补充道:“这些年来,多亏有她时常陪着我,我才不至于那么孤独。”
此刻灵澈的心情已经不仅仅能用错愕来形容了,她简直就像一个偷了别人心爱玩具的孩子,窘得坐立不安。难怪Rose的眼中一直藏着隐隐的敌意,原来这些年来她还一直爱着大哥。
灵澈的脸上扭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她冲着Rose点了点头,说了句:“你好。”
Rose也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她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静静地说:“不好意思,这些年眼睛哭坏了,不然就可以看看苏小姐倾国倾城的美貌了。”
灵澈这才意识到,难怪一直觉得Rose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原来竟是因为她的眼睛。
看到灵澈错愕的表情,文欣安慰Rose道:“苏小姐可没有你漂亮,她之所以能赢了你,只不过是仗着和君平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义罢了。”
听了这话,灵澈心里却有几分不太舒服,她望着文欣,一脸认真道:“阿姨,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来美国投奔大哥的时候,他已经是单身了,我和Rose之间,根本就没有谁输谁赢之说。”
文欣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你可知道,当年他们离婚,就是因为你?”
灵澈觉得她的话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那个时候,我还在中国,我有男朋友。”
“可事实就是这么滑稽,君平他放不下你,坚持要和Rose离婚。”文欣叹了口气,继续道:“灵澈,你是个好孩子,虽然你并没有什么恶意,可你还是伤害了Rose。”
这是什么逻辑?灵澈虽然也很同情Rose,可是要将她的不幸归咎于自己,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他们离婚发生在六年前,那个时候,就算大哥心中还年年不忘一个人,那个人也应该是灵溪,而不是她!
这样的对话再进行下去,显然已经没有了意义,灵澈有些厌倦,轻声道:“阿姨,您今天特地前来,应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是我伤害了Rose吧?”
“当然不是。”文欣轻轻抿了口茶,一脸认真道:“虽然我知道这很难,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离开君平,你帮不了他,你们在一起不合适。”
曾经在书中看到过无数类似这样的桥段,女主角被男主角的妈妈嫌弃,今天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灵澈只觉得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还好她并不恋战,恰恰相反,她很需要一个离开的理由。
于是她点了点头:“好的。”
灵澈的爽快反而让文欣有了一丝不快,她皱了皱眉头,望着灵澈道:“君平的公司只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离开他,他若知道了,一定很伤心。”
明明刚刚劝灵澈离开的是她,可是此刻酸溜溜讽刺灵澈的居然还是同一个人。灵澈只觉得有些好笑,为着文欣那份全天下女人都应拜倒在我儿子脚下的骄傲,她的爽快显然无意间刺痛了这位母亲骄傲的神经。
“那您希望我怎么样?继续陪在大哥身边?陪他度过难关?”话说到这里,灵澈才微微意识到有些不对,她认真道:“大哥的公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装得可真像。”文欣冷笑了一声:“刚开始我还以为你变了,成熟稳重多了,没想到依然是小时候那副小人得志的张狂样。”
灵澈瞬间感觉很受伤,自己一直怀念的小时候,那段被父母宠得无以为继的日子,她最最幸福的时光,原来在外人眼里,竟然只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张狂样!
她觉得这对话没办法在进行下去了,对于一个戴着有色眼镜看待自己的人,跟她说什么都是枉然。她抓起自己的手袋,站起身来,招呼服务生买单。
文欣却不依不饶地拦下了她,不放心道:“你一定会离开君平的,对吗?”
灵澈咬了咬嘴唇:“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承诺你,我要不要离开大哥,都和今天我们这番谈话无关。”
“苏小姐,你需要多少钱?我们给你,离开君平。”Rose也突然站起身来,用她那双空洞的眼睛望着灵澈道。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不同的面孔,嘴中却说着同样的话,灵澈突然有些理解谢君平当年为何一定要坚持离婚了,她摇了摇头,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可是Rose却抓着她的手不放,尖锐的指甲刺进她的肉里,生疼生疼的。
周围的人闻声都看向这里,灵澈顿时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一团糟糕的闹剧,今天上演的却是最最狗血的斗小三的桥段,而她,就是众人眼里该千刀万剐的小三,虽然她自己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她无奈地望着Rose,只得安抚她道:“你放心,我会离开大哥的。”
Rose却依然无法放心,继续道:“如果他还放不下你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让他放下我的。”灵澈承诺道。
“你有什么办法呢?”Rose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喃,“我试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成功。”
灵澈趁着她失神,赶忙挣脱了她的桎梏,逃也似地离开了餐厅。
她跌跌撞撞地向自己的公寓跑去,跑到楼下早已气喘吁吁,可是直到她看到自己门上被人用油漆浇得面目全非时,她的内心是极度崩溃的。
然后,就听到一阵刺耳的铃声,她警觉地打开门,拿起房内的座机道了声:“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