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福喜在南边玩儿得开心,京城沈家却是不那么太平。
文氏又病倒之后,沈昕业只派人来问了问情况,自己却根本就没再进她的房门,每日不是很晚回来宿在书房,便是直接去姨娘侍妾的房间,连面子上的功夫都懒得做了,整个沈府如今都知道大郎与文娘子夫妻不和。
文氏以前的日子其实跟现在差不多,每个月能见到沈昕业的日子也不过就是两三次,每次草草完事,感觉根本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完成任务。她其实早就死了心,一心只想要个儿子稳固地位,以后沈昕业乐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她才懒得多管。
但是这次生病之后却有些不同,她也不知是心里有鬼还是怎么的,每晚都要做噩梦,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屋里冷冷清清连个作伴的人都没有,这一切都让她更加崩溃、
她开始派人去请沈昱靖,得到的却往往只是一声冷哼,沈昕业最多派人送些东西过来,自己压根儿就不露面。
文氏开始不明这是为什么,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事情,为何沈昕业的态度会从原来的冷淡一下子变为厌恶。
她吃了几日的安神汤药,总算睡了几个好觉,没有再噩梦连连,这天趁着还算有精神,到院子里拦住沈昕业的去路,红着眼圈问:“我嫁给你之后,虽然一直不得你的喜爱,但只要你在外人面前尊我敬我是你的妻子,我也从未对你有过怨言,家里的姨娘侍妾,我也从未苛待或是吵闹,这几年我更是兢兢业业地帮着打理庶务,如今我都怀了孩子,为何你对我却更加疏远,难道我就这么让你厌恶?”
沈昕业脸色黑沉,沉默听她把话说完,冷冷地开口道:“我就是顾念你如今有孕在身,才一直没有多说什么,既然你这么锲而不舍地求一个答案,那你能不能先给我一个答案,京郊慈云观的凌仙姑,你去找她做什么了?”
一听到慈云观和凌仙姑这两个词,文氏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光了一般,委顿在地,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见沈昕业转身要求,连肚子都顾不上护着,拼尽全力扑上去抱住他的脚哭求道:“是我鬼迷心窍,我只是想要个儿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只有生个儿子,才能有勇气活下去,不然,以后那么多年毫无希望的独守空房,我会活不下去的……”
沈昕业用力抽出自己的脚,走开两步想想,又回头道:“你我性格不合,我的确并不喜欢你,但你是父母给我选的妻子,我会给你该有的位置和权利。即便你生的是女儿又如何,那也是我的骨肉。我能够理解你盼望儿子的心情,但做人要有底线,你能不择手段阴毒至此,我们沈家如何能再容你。
文氏在院中瘫坐了许久,想想也真是可笑,这几年下来,今天居然是沈昕业对自己说话最多的一次,只是,偏偏却是这样的内容。
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整个人疯癫了一般,被下人架回房之后,整个人就好像没了心气儿,只恹恹地躺着,给药就喝给饭就吃,也不说话,更不再问起沈昕业的事情。
文氏的状态急剧恶化,却还下令瞒着不许告诉田氏,只派人私下去请大夫来诊脉看病,偏方灵药什么的也各处求了不少。
但是不管多好的大夫来看,吃了多少汤药偏方,她的身体状态还是日渐糟糕。如今已是七月初,天气炎热,她却每日定要盖着厚厚的棉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要打着颤不住叫冷。
下人们背后也会低声议论,有人说是因为大郎不到娘子房里来,娘子心情不好才会如此。还有人说如今是七月正是鬼月,该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吧?
文氏房里的阿柳听了这话,不免上心,越发觉得有些像,便偷偷请示文氏之后,自己出府去庙里给文氏求了一道平安符和一道保胎符,又求了符水回来给文氏驱鬼压惊。
但是这一切依旧是无用功,文氏的情况越发不好,非但每日昏昏沉沉,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即便睡着也是噩梦连连,经常会从梦中惊醒,要么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话,要么就干脆默默流泪直到天亮。
文氏这样不要紧,但肚子里的孩子可怎生受得住?她连续多日卧床不起,沈昕业可以不闻不问,房中的下人却已经吓得不行,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首当其冲的就是她们遭殃。
文氏现在已经是清醒的时候少了,跟她说什么也都听不进去,房中几个贴身的下人一商议,阿柳坚持去将事情禀告了田氏。
希望田氏能请太医来看看情况,或者是不是该请个高僧前来做法驱鬼?毕竟京城中的几大名医都请了个遍也不见什么效果,每个人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可若说夫妻感情不和就是她的心病却也说不通,毕竟这种不和已经好几年了。
田氏知道文氏生病,但见她那边一直在求医问药就也没有多管,听了阿柳的话才知道竟然已经这样严重了。
她忙叫人请了太医过来,太医给文氏诊脉之后,神色凝重,口中跟文氏说了些场面话,让她好好休养身子,不要过度思虑之类来安抚,但在出了门后,眉心紧锁地对田氏道:“老夫人,不瞒您说,文娘子这胎,怕是够呛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