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银安殿,夜无极坐回到案台内,只有坐在案台内,面对着殿下的那个白衣飘逸的男子,他才会有一点优越感,才会有着威严。
元缺也不管夜无极坐到哪里去,他只是揽着寒初蓝旁若无人地站在一旁,与寒初蓝咬着耳朵,还从自己身上摸出一个大大的钱袋,钱袋里鼓鼓的,听得他说:“初蓝,极儿怎么说都是一国之君,你给他十两银子的见面礼太少了,有辱他的帝君身份,好在为夫身上带着百两银子,都给你吧,务必要把红包装得鼓鼓的,沉甸甸的,让极儿高兴高兴,说不定回赏给你的更多,更丰厚呢。”
夜无极闻言哭笑不得,舅父此刻说的话,字字句句里都带着刺儿呀。
元缺对寒初蓝的感情一点都不比夜千泽的少,夜无极是知道的,但他还是想抢在元缺之前霸占寒初蓝,元缺要是不生气,他就不叫元缺了。没有当庭与夜无极撕破脸,还是给夜无极脸了。
优越感没有,威严不再,夜无极主动地绕出了案台,走下殿来,笑着请元缺与寒初蓝进偏殿去坐下,吩咐宫人快点备宴,他好给元缺接风洗尘。
寒初蓝对于元缺的自称,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他还冲她笑呢,笑得满足。想到他对自己的感情及付出,自己一直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如今不过是口头上占占便宜,便能让他笑得满足,寒初蓝想骂他的话终是吞回肚子里去。
这辈子,她欠元缺的人情最多,也无法偿还,因为他要的,她给不了。
宫人很快就摆好了宴席。
三人围桌而坐,元缺也不怕夜无极会在酒菜里做手脚什么的,夜无极更不会在酒菜里做手脚,在一个神医的面前下毒,那是班门弄斧,自己羞辱自己,夜无极兴地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极儿,舅父年纪大了。”
元缺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给夜无极倒了一杯酒,寒初蓝推过酒杯来,他只是看了寒初蓝一眼,放下酒杯,拿起茶壶,就给寒初蓝倒了一杯茶,寒初蓝抿抿唇,就知道他和夜千泽一个样,都不会再让她喝酒。
夜千泽……
想到这个骗了她,让她痛不欲生的男人,寒初蓝的心情沉入了谷底。
在现代里,寡妇的日子都不好过,更不要说在古代了。那些守贞一辈子,最后只换来冷物牌坊的寡妇,承受着多少的折磨才能咽下最后的一口气?她现在还无法确定夜千泽是生是死,她说过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不会承认夜千泽的死。可是谁都当夜千泽死了,都把她当成了夜千泽的遗孀,然后各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等着娶她这个新寡妇,被困于皇宫也是因为此事。
千泽,你到底是生是死?
生,为什么不上来?
死,又不见尸。
五个月了呀。
端起茶杯,寒初蓝一口气喝光了那杯茶,也不等元缺反应过来,她拿过酒壶,就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夜无极与元缺同时伸手想阻止她,可惜已经迟了,她一仰头就把一杯酒适数灌入了喉咙里,辛辣的酒水刺激着她的感官,又因为喝得太猛,呛鼻,她放下酒杯就猛咳起来。
“你不能喝酒,何必强求。”
元缺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
“这世界上有太多人都在强求着太多事。”寒初蓝停止了咳嗽,冷冷地注视着夜无极,一语双关。
夜无极定定地迎视着她冷冷的注视。
放眼天下,敢这样注视他的女人,就只有寒初蓝。
他容许在他面前放肆的人,一是元缺,二便是她。
“是自己的终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怎么求也求不来。”元缺轻声应着,这句话既是说给夜无极听,也是说在感慨自己对寒初蓝爱而不得的无奈。
夜无极淡定地端起酒杯,敬着元缺,说道:“舅父,极儿敬你。”
元缺也端起了酒杯,回应着:“谢皇上。”
两个人客气一番后各自喝了两口酒。
“初蓝,鸡腿,你说过鸡腿留给你的。”放下酒杯后,元缺拿起了筷子就夹了一只大鸡腿放到寒初蓝的碗里,黑眸深深地看着她。
寒初蓝也不客气,夹起鸡腿便啃了起来,“难得你还记得。”
元缺宠溺地说道:“你说过的话,我都会记住的。”
元缺对寒初蓝旁若无人的宠溺,让坐在一旁的夜无极极不是滋味,他要是给寒初蓝夹菜,寒初蓝会马上就把他夹的菜夹出碗,扔在桌子上,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两个男人都不怎么吃食,只有寒初蓝因为想着夜千泽,心里委屈又有气,便大吃特吃。
“皇上。”
元缺忽然叫了夜无极一声。
他向来都是叫夜无极做“极儿”,要是叫夜无极“皇上”,便是有求于夜无极,让夜无极心惊肉跳,知道他想说什么,又不得不面对。
“舅父想说什么,但说无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