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遂和林溪出得门来,林溪羡慕道:“看来孟先生非常重视师兄啊,我在先生门下学了快三年,只见过先生给两位师兄开过书单,那两位师兄现在都是他们一科的翘楚。”
张遂笑道:“林师弟也不用羡慕,你不是也学到了老师的功法吗?那可是老师承认了你的潜质,才会教你的啊。”
林溪听到这话,也是面露微笑。
待两人来到校舍,林溪道:“师兄,要不我带你转一转吧,让你认认舒黔先生的课堂,免得你明日自己去寻找。”
张遂道:“那就麻烦师弟了。”
舒黔先生的课堂在校舍的西南部,两人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一路上张遂向林溪打听舒黔先生的情况,林溪知无不言。
舒黔年龄不大,刚刚年过五十。正是做学问的黄金时段。
原来舒先生曾任朝廷右史,是负责编修前朝官方历史的史馆史官,但因为编修关于李贽的历史时不合上意,多次提醒还是我行我素,最后一路被贬,后来被贬到北江道夔州府做一个看管地方史馆的史官。
舒黔曾师从孟先生几年,学了一身的学识,也继承了孟先生一身的刚正脾气。在夔州府待了两年,极受排挤,最后干脆挂印离去,回了老家郴州府。
后来孟先生听说了他的情况后,给他书信一封,将他招来了昆州府,入了张家族学教授历史考证之学。
舒黔先生对于前朝历史考证方面极为精通,唐朝延续了八百年,期间的朝廷的体制,制定的政策,一些大型的工程,百姓的生活习俗等等,可以说从朝堂到民生,各种发展和演变,舒黔先生都有一定的研究。
其实唐朝演变到中后期,不知是历史的惯性,还是其他原因,国家还是走上了土地兼并,官僚士族阶级崛起的道路,后来各方割据,燕朝太祖崛起,最终推翻了唐朝,建立燕朝。
此时正是课堂上课的时间,张遂和林溪来到舒先生的课堂窗前,向里望去,讲台前站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头发乌黑,一双衣袖挽起一半,露出胳膊上的疙瘩肉。
这位就是年过五十的舒黔先生?和张遂心中老师的形象完全搭不上边啊,这方世界的老师都是这种彪悍的人物吗?孟先生七十多了还是生龙活虎,这位舒先生一看也是一位强悍之辈。
张遂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这里不是地球,是一个太阳都要大几圈的异世界,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可能是张遂两人站在堂外探头探脑,时间太久,被舒黔先生发现了他们,舒黔先生眼睛一瞪:“什么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听课就进来,不听赶紧滚蛋!”
林溪对着张遂苦笑一声,低声道:“咱们这位老师脾气不大好,听说在为官的时候不少同僚都被他揍过,这才一路被贬。”张遂无语。
舒黔见他们嘀嘀咕咕没有动作,手里提着一根三尺长的教棍就向他们走来。
林溪有点发慌,连忙拉着张遂上前,行了一礼,道:“舒先生,孟先生让我领着张师兄来认认您的课堂,以后他会跟着您学习历史考证之学。”林溪直接把孟先生的名头搬了出来。
张遂看了林溪一眼,暗赞一声,转头向虎虎走来的舒黔行了一礼,恭声道:“学生张遂,奉孟先生之命,来向舒先生报道,向您学习历史考证之学。”
舒黔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张遂,皱着眉道:“小子,我可是听过你的名声,敢到我这里来学习,不怕触怒我被打断腿吗?”
张遂不禁苦笑,这真的是恶名传千里啊,估计是有学生告诉过舒黔张遂原来的情况,张遂记得他在离开族学的时候舒黔还没有过来任教。
张遂躬身一礼,诚恳道:“舒先生,学生大病一场后,对曾经的荒唐也甚是后悔,现在已经洗心革面,恳求跟随孟先生走习文之道,孟先生知我对历史考证之学有兴趣,特让我来跟随舒先生学习,还请舒先生不要嫌弃学生鲁钝。”
舒黔见他态度诚恳,也没有见到他人口中所说的轻狂顽劣模样。于是放下手中教棍,点点头道:“那你先进来听一听吧,下课后去找管事,让他给你准备相关书册,明日正式来上课。”说完,也不再搭理二人,径直回到课堂。
林溪吐出一口气,神情放松了下来,对张遂拱手低声道:“那师兄就先去听听舒先生的课吧,我就先告辞了。”
张遂见他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不禁有些无语,道:“至于吗?对舒先生畏惧到如此地步?”
林溪一副你自己小心的模样,道:“你看看他课堂安静的程度就知道了,不服管的早就被打跑了。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也不理张遂,快步离去。
张遂回过头,看了眼课堂,的确很安静。
舒先生手握教棍,手舞足蹈,正讲得唾沫横飞,张遂缩了缩脖子,在门口微微一礼,舒黔自顾自言,也不理他,张遂低着头来到后座坐定,静下心来听舒黔讲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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