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糖只是个普通人,所以用不了多长时间,说书人就睁开了眼睛。
这时候,我突然有些后悔了,我甚至想拦着说书人,让他别再说出结果。
“老先生,这个故事,我不想听了。”
“听不听,都由你。”
“都付过费了,为啥不听啊,你不是天天都惦记那小丫头的?”大妞拍了拍我,冲着说书人说道:“你讲吧。”
“那个姑娘,命数很差,刚出生没多久,头部就受了伤,侥幸没死,但创伤一生难愈,损伤了神智。从小到大,她都寄人篱下,所幸,收养她的人对她关爱有加,也所幸,她自小开始,就懵懂无知,因此不会对自己的身世懊恼。”说书人把那块包在塑料袋里的麦芽糖重新还给我,说道:“她有机会醒来,也可能醒不来。”
“有机会醒来,有多大的机会?”
“只有一成机会,最多只有一成。”
我心里的苦涩,难以形容,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麦芽糖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能够苏醒,这种几率,已经近乎渺茫。
我不敢想象,一个那么年轻的女孩儿,将来的若干年里,都要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每天如同一具会呼吸的尸体,苟活下去。
而且,安然的魂念还在麦芽糖身上,麦芽糖如果苏醒不过来,无形中等于安然留在这世界上最后一丝痕迹,也都烟消云散。
“看起来,你倒是个重情的人。”说书人看得出我失魂落魄,在旁边说道:“这也未必就是最坏的结果。”
“老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黄河说书人从不说谎,有的故事可以讲,就讲给你听,不能讲,就直言相告,绝对不会为了讨好你,让你高兴,就故意说些你爱听的话。那姑娘,的确只有一成希望能苏醒,你只觉得一成希望很渺茫,可你是否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事,连一成希望都没有?一成希望,也是希望,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就等于还有救,凡事朝好处想,自己也会轻松些。”
“老先生,你说的对。”
有些道理,我明白,但人不是石头,即便明白道理,该到伤心时,就绕不过那个弯了。
“还有什么故事想听?”
我稳了稳心神,母亲和小雪的下落,不能问,眼下最要紧的事,无疑就是绝命谷那颗种子。
种子的相关情况,都被蒙蔽了,大雪山的人现在全力在寻找莲花木,昨天说书人说过,那尊已经残缺的莲花木的神像,被封存在了黄河的河眼里,河眼也被封了。
我不知道,被封的河眼是否还能找到,是否还能打开,现在我和陈三都无法脱身赶往大雪山,就算现在真硬着头皮去了,也没有把握可以灭杀那颗种子,因此,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彻底截断大雪山寻找莲花木的念头。
我既然能找到说书人,来占卜莲花木的下落,大雪山的人,肯定也能找到高人。
思来想去,我心里又不像昨天那么确定,确定莲花木万无一失。
“老先生,我还想听听黄河河眼的故事,河眼被封了,稳妥吗?能不能想办法打开?”
“我前脚刚劝过你,你又给我出这样的难题。”说书人无奈至极,接过我递去的一根头发,说道:“你要总问我这些事,我这条老命,迟早交待到你手里。”
“老先生,我只是问问,不是贪图什么,你受累给讲讲。”
说书人双手缩入袖筒,大概过了有三四分钟,原本晴朗的天,突然响起了一道隐隐约约的雷鸣。
我的眉心一跳,抬头朝半空望了望,现在正是大冬天,原本是不可能打雷的,刚才那道雷声,虽然缥缈,可我能分辨出,那绝对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