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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川听了会儿，说了句：&ldo;巴泽乡虽然穷，但清静，适合养老。&rdo;王云山摇摇头，眼神放空，半晌又问：&ldo;你在明霞山上呆了多久？&rdo;&ldo;七天。&rdo;&ldo;都去了哪些地方，跟我说说？&rdo;那七天就在不久前，现在回忆，却仿佛已经过了很久。&ldo;第一天去的时候，那里下雪，雪不大，上了山，出太阳了。&rdo;他被蒋逊摆了一道，再心甘情愿让她坑了一天四百的车钱。&ldo;那里有个刃池，瀑布不大，天气冷，结了冰晶，水汽很寒。&rdo;蒋逊第一次给人做野导，不甘不愿的解说，开头就是&ldo;很久很久以前&rdo;，一听就不是个做野导的料。&ldo;有个浮云台，四面凌空，整片明霞山都能看见。&rdo;那天风很大，天像水洗的蓝，她手臂上系着黑纱，迎着风盘腿而坐，长发飘逸，像要乘风。&ldo;青山公园的腊梅很香。&rdo;带你去青山公园，你站在那里不要动。听人声，听泉，听瀑布，听唱山。你要是早出门一小时，还能听见敲钟，唱偈。&ldo;竹子上的露珠很清凉。&rdo;你要是喜欢眼睛，我带你去看竹叶上的露珠，湖面上的水晕，看雾，看山的影子，看日出。贺川想到伞下的人，头顶的叮咚声，那画面仿佛就在眼前，那人也近在咫尺，他伏下头，甚至闻到了她身上的淡香。王云山听得入神，等了一会儿，见他没继续说，问：&ldo;还有呢？&rdo;贺川回神：&ldo;那里有家丽人饭店，花园里种着老鸦蒜，我只看见了叶子……老板人不错，我吃了他们的年夜饭，还听了几首歌，歌还挺老，90年代的粤语歌……山下还有家富霞大酒店，里面菜色不错。有个白公馆，白先生和她夫人租下了二十年产权。&rdo;王云山笑道：&ldo;我以前也想过，以后要住到山上去，住一辈子也愿意，但是山上的别墅太贵，我攒了一辈子的钱，也攒不够几年房租……&rdo;他眼里似乎有泪，望着空空荡荡前方，声音微微颤抖，&ldo;我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善事，也从来没做过害人的事，土里来，土里去，我有脸下地见祖宗。但只要做过一件事……就一件事……我花了九年，教书行善，可那件事就像火烙一样，消不去……行差踏错一步，就再也没有机会弥补……&rdo;&ldo;你有。&rdo;王云山摇头：&ldo;我怕，怕挂上污名，怕坐牢，怕惩罚……&rdo;贺川欺身向前，定定地看着他，沉声又说了一遍：&ldo;你有，有机会弥补。&rdo;王云山看向他，半晌，一笑，眼前一片朦胧。卓文端着餐盘进来了，盘子上放着三只奶渣包，两碗苏油茶。王云山没什么力气，让他喂了一口包子，说：&ldo;好吃，好吃。还有茶……&rdo;卓文又小心翼翼喂了他一口茶：&ldo;小心烫。&rdo;王云山喝了一口：&ldo;好喝……味道不太一样啊，你打得没用劲。&rdo;卓文笑道：&ldo;明天再打碗好的给你，怎么样？&rdo;&ldo;好啊，来，我再喝两口。&rdo;王云山又喝了两口，喝不进了，他又要吃包子，第一口咽了下去，第二口却咽不动了，顺着嘴角吐了出来，卓文拿毛巾替他擦了擦。贺川没动他的那份，他让到了书桌边上，看着卓文坐在那里，耐心地喂c黄上那人吃东西，二十多年前，那人也曾这样喂过卓文。王云山很疲惫，眼神渐渐涣散，喘了两口，似乎像刚看见贺川，说：&ldo;咦……你是……&rdo;卓文笑着，声音哽咽：&ldo;外公，他是我朋友。&rdo;&ldo;哦……朋友啊，好，好，留家里吃饭啊！&rdo;王云山看向卓文，笑道，&ldo;你放学了？对了，放寒假了……&rdo;卓文说：&ldo;是，放寒假了。&rdo;&ldo;过年啦，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来让我看看？&rdo;&ldo;明年就带。&rdo;&ldo;不要等明年，你打个电话给她，给蒋逊，我要看真人，不要看照片，你昨天晚上看书，我看到你夹着她的照片，想她就叫她来家里……&rdo;&ldo;好。&rdo;&ldo;你叫啊，让外公看一看，外公年纪大了，万一以后没有机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