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7
醒来时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濡湿的衣服已经被换下,额头上贴着凉凉的毛巾,孟毓觉得头疼极了,把毛巾从额头上拿开,用手肘撑着床板坐起身。
方静听见动静,从客厅里跑进来,“你醒啦?”
孟毓拍了拍晕沉沉的脑门,问她:“我睡了多久了?”
方静递给她一杯温开水,说:“一天一夜,你都把我们给吓死了,冷不丁就晕倒了,还有没有发烧,就给你灌了点抗病毒口服液!”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她这会儿觉得口干,把一整杯水喝得干干净净。
方静接过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凑过来,样子有几分神秘兮兮的:“嗳,你和总经理到底怎么回事啊?给我透露点□□呗?我保证,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这时候窗外的天空阴霾已退,暖洋洋的太阳照进来,整个房间又亮又暖,孟毓身体还虚弱,一张原本就白皙的脸被阳光照得几近透明。她现在的疑问绝不比方静少,□□,真相,她更想知道。“也没什么事……”
方静当然是不肯相信,正欲追问,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咳嗽声,方静立刻从床上跳下来,乖乖巧巧的点头哈腰:“总经理,我就是来看看孟小姐醒了没。”
杜恒笑起来,不忘记揶揄她:“就这点胆子,还敢打听老板的私生活?”
一听这声音,方静立刻抬头,横眉怒目,“杜恒,我上辈子欠了你的么?”
杜恒拎着方静的衣领把她揪出卧室,方静双手胡乱的扑腾着,无奈杜恒身手敏捷,每每轻松的夺过她的攻击。
见到苏哲翊进门,方静才立刻噤声,礼貌的俯身问好,苏哲翊进入房间前脚步顿了一秒,说:“方静,你跟了我多久?”
方静答道:“老板,从纽约到中国,一共两年了。”
苏哲翊轻抚着手臂上的钻石袖扣,微微偏过头觑她一眼,声音低沉,问她:“这几天在南京,都发生了什么事?”
自知多言惹祸,方静抿了抿唇,吋了两秒钟,答道:“约见合作伙伴,签约,视察工地,再无其他事情。”
苏哲翊没再说什么,待他进入卧室后,方静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杜恒还来招惹她,扯她的头发,“听没听说过好奇心害死猫?”
方静瞪他一眼,假笑着扬起拳头,一边说道:“明年清明节我会记得给你烧纸!”
……
*
当血淋淋的真相被揭开,人们在心痛的同时往往会后悔,为何当初非要追根究底,倒不如糊里糊涂的过上一辈子。正如此刻的孟毓,若非是她坚持要寻找答案,而是远远地看着苏哲翊,就把他当做是卲荀,只要知道他过得好便作罢,她就不会把自己陷入如此糟糕的境地。
她捂着耳朵,“我不想听了,求你,让我静一静……”她害怕,从苏哲翊走入房间那一刻她就开始害怕。
苏哲翊强行的扯下她的两只手,“你不是想知道真相?我今天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你不能……”孟毓仰面望着他,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她觉得心惊,“你不能这么残忍……我会走的远远的……我保证,会走得远远的。求你,别告诉我,别告诉我……”别告诉她卲荀,已经死了。
她的惊慌与惶恐悉数被他看在眼里,他松开她的两只手,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倒出一支夹在指间,他没有立刻点燃,而是放在鼻翼嗅了嗅,“我们是孪生兄弟。”
孟毓抱着膝盖缩在床头,“卲荀说他从小在云南长大,十岁那年被妈妈带去西班牙。他不姓苏,他姓邵,他有父母。”
苏哲翊嘴角牵起一抹讥诮的笑容,“那个女人不是他妈妈,他是苏家的儿子千真万确,只不过出生的第二天就被人从医院里偷偷抱走。直到五年前,我去西班牙出差,这才找到他。原本想让他回国认祖归宗,但是他不愿意跟我回来。后来,他住的公寓发生了爆炸案,整个屋子被炸得面目全非。之后我想你应该知道了,警方认定卲荀死亡。”
没有尸体,却被认为是死亡,这太牵强了。孟毓抚着疼痛的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把眼泪压下去,她固执的说:“既然没有发现尸体,我不会相信他死了。”
苏哲翊终于把烟枝点燃,眯起眼睛狠狠地抽了一口,仰面吐出大大的烟圈,兴许是被呛到了,所以他咳嗽了几声,样子难得有几分狼狈。他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有尸体,只是警方没有发现。”
“什么意思?”
“因为公寓爆炸前,他就已经死了。那场爆炸案,只不过是为了制造一场意外事故,是凶手用来掩饰恶性的工具。至于那群警察,拿钱办事,说几句谎话算的了什么?”
心倏然一悸,孟毓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犹疑的问:“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你……带走了卲荀的尸体?”
苏哲翊没有立刻回答她,慢慢地转过身子与她对视,房间里静悄悄地,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好半晌之后,苏哲翊才沉声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