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清如嗤笑一声,道:“命都没了,还要清白做什么?真是愚蠢。”说着,松开圈着她腰间的手,仍旧握着手中的折扇。
她本是不想救的,出门在外还是少惹些麻烦得好。要是换成前世,就算是人死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会多眨一眼。也不知是不是穿越之后被宠坏了,连着性子也变软了,见不得原本弱势的人还要被人欺负。
因着她脸上那层略微浓重的铅色脂粉,瑞娘并未认出面前的男人就是方才拿剑指着自己的小丫头,是以还颇为得意的福了福身子,道:“多谢公子。”
说着,又吩咐人:“还不将她看紧了!若是再出了这差错,仔细我剥了你们的皮!”
男人得令,忙的上来,却被百里清如以折扇挡开,淡然道:“我几时许你们动她了?”
瑞娘张着一双略微迷惑的双眼,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我看上她了,要多少钱,开价吧。”百里清如将折扇收回,又将试图再次寻死的叶涟漪给拖到自己身边,开口问道。
瑞娘见叶涟漪如此模样,心知这姑娘就算是带回去了,也难以调教好,还不如索性当场卖了。且面前这个男人虽然面相看起来很土气,可是那眉宇之间隐隐带着一股的贵气。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所穿的衣物,若是自己没有看错,乃是京师之中最有名的云锦坊所出之物,可谓是一寸千金。
遇见肥羊了,若是能宰上一笔,岂不是更好。
打定了主意,瑞娘顿时换了一副谄媚的神色,道:“按理说,公子救了这丫头一命,我便是白送给您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瑞香院是打开大门做生意的,她又是我捧在心尖上的姑娘,这些天的吃穿用度,可都是一笔大开销。您若是想带她走,只需将这些花销付了便可,也不算多,不过是白银一千两,您意下如何?”
她这话一出,周围立刻有人抽了一口凉气。百里清如也是皱起了眉头,这女人还真敢要。真当自己是白痴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第一个了解的,便是物价。要知道,普通官员一个月的俸禄也才几十两。就算是她的父亲,东莱国的镇国大将军百里连赫,也不过百十两俸银。自然,那些暗地里的收入是不算的。
是以,这女人的狮子大开口实在是叫她喜欢不起来。
虽然说她身上装的细软的确不少,可是,一来,这些钱都是祁承璟的,她现在虽然花着舒服了,难保将来回府之后,那人不会跟她秋后算账。二来,她还不知道要在这外面待多久,万一钱不够了,找谁去?
想着,百里清如禁不住冷笑一声,道:“一个丫头,你也敢漫天要价。嗯?”微微上挑的尾音带着几分的慵懒,却又遮掩不住那通身的张狂霸气。
饶是这张脸如此的平凡和黯淡,也都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掩掉所有缺点。
瑞娘闻言,不由得干笑一声,道:“那公子之意呢?”
百里清如轻飘飘的扔出一张银票,那力道却恰好落在瑞娘面前。
瑞娘伸手接过,见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不由得脸色有些不大好。
百里清如却不再听她说什么,留下一句:“这丫头归我了。”便径自上了楼。叶涟漪见状,忙的小碎步跟上,生怕跟丢了。
男人恭敬的问道:“瑞娘,这丫头,咱们还要不要了?”
瑞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要什么要?钱都给了,难不成想人财两空么?”说着,到底是咽下了这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随着百里清如进了房间,将房门重新合上,叶涟漪这才张着一双明眸,不解的问道:“姑娘,你方才既然赶我走,又为何要救我于水火之中?”
百里清如也未看她,径自走到床前,拿出一套女装,道:“去屏风后面把衣服换了,脏兮兮的,看的人就难受。”
叶涟漪闻言,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红,她自小行事谨慎,举止进退有度,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可是这些时日的经历,也由不得她此刻在做其他的想法,忙的道了谢,小心的捧起衣服,小步走到了屏风后面。
百里清如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唇,又道:“看你倒是不像风尘女子,亦不同于小门户的丫头们,你是何人?”
屏风后面一阵寂静,连衣服的悉索声都不闻了。好一会儿,才听得叶涟漪开口道:“前尘往事,何苦再提?何况,那些事情于我而言,不过是在心口的伤疤上再撒一层盐罢了。”
听了这话,百里清如便不再言语。
不过片刻,叶涟漪便已换好衣物走了出来,倒是叫百里清如都愣了神。
面前的女子,着一袭云锦,上绣一支荷花微微开着,衣服上一片水乡墨色,映着她眉间远山含黛,明眸带情。云鬓微乱,却别有一番风姿。莲步轻移,如同弱柳扶风的娇柔。
她带着三分怯意,走到百里清如面前,福了福身子,恭谨的行礼道:“多谢姑娘一日之中助奴家两次脱离水火性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