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涟漪抬起失神的双眼,看着百里清如,半晌方才将眉心紧紧皱起,颤着声音道:“清姐姐,我果真没有家了。”她的眼睛肿的如同核桃一般,就连声音都沙哑了,再不复平日的柔嫩。
见叶涟漪这般模样,百里清如禁不住心中一疼,将叶涟漪揽在怀里,柔声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这些时日,叶涟漪的性子虽然日渐跳脱,可百里清如深知,她心中的郁结并未舒展开,长此以往,对她反而是一桩坏事。如今听的她放声大哭,百里清如反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能哭出来,倒是一件好事了。
待得稍微平静一些,叶涟漪抬起通红的双眼,深深的看着一脸担忧的百里清如,心内暗自的做了决定。
夜里,祁承璟很晚才回来,见正房内还亮着灯,他不由得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掩去了眸间的疲惫,抬脚便向屋子里走去。
有一双手伸了过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祁承璟脚步一顿,看着来人,问道:“有事?”
叶涟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沙哑着嗓子,道:“我有事情跟你说。”说着,她望了一眼偎在软塌上有些犯困的百里清如,转身走了出去。
祁承璟会意,也随之走了出去。
夜空中悬着一轮弯月,在这泼墨一般浓重的月色中,落下一抹淡淡的月影清辉。
祁承璟沉吟了半晌,方才开口道:“叶家的惨案因我而起,你不必这样。”
“王爷觉得,若是此仇不报,涟漪可还有脸面存活世上么?”叶涟漪反问,眸子里的赤红,恍若地狱爬上来复仇的女鬼:“叶涟漪如今活着,无非是报仇罢了。除此之外,再无留恋人世之念。”
“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我必然不会保你。”祁承璟说着,顿了顿,又道:“若是你在如儿身边,我也自会保你周全。”
叶涟漪抬眼,直视着祁承璟,道:“王爷无需再劝,叶涟漪心意已决。”说完,又端端正正的行了大礼。
祁承璟受了,方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好。”
一个好字出口,他再也不看身前的女人,转身回了院子。
叶涟漪站在原地,望着这深沉的夜色,缓缓地露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有月光落下,将她的身影拉长,天地之间唯余了这抹孤寂。
天越发的冷了起来,晨起推窗,百里清如明显的看到地上的一层白霜。
不知不觉,已经入冬了。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空气中便出现了一道哈气。祁承璟走到她的身后,将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嗔道:“怎的衣服都不穿好,就开窗了,冻着了可怎么好?”
这次出来,百里清如是偷偷溜出来的,而祁承璟也未曾想到会在外间逗留如此长的时间,是以,便是连衣服,都是之前的。此时已然是初冬的季节,穿这些显然已经冷的够呛。
百里清如穿着祁承璟的外衣,露了一抹笑容道:“哪里就这么矫情了,我当年……”说着,她又生生的将这话收了回去,猛然闭嘴。
祁承璟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道:“当年如何?”
百里清如禁不住有些暗自想要打嘴。当年训练的时候,冬天零下十几度,她还只穿了一件很薄的衣服,饶是如此,几套拳法练下来,她都能微微出汗了。
只是这话却是怎么都不能说的。是以,她避开祁承璟好奇的眸子,转移了话题道:“咦,涟漪呢,往日她早该过来吃早饭了呀。”
祁承璟看了眼空荡荡的外间,笑道:“许是没起床吧,我陪你吃早饭,吃完我再去堤坝。”
百里清如闻言,心中一暖,又想起一事,遂开口道:“是了,我想去粥棚帮着施粥。”
有丫鬟将餐点端上来摆好,叶涟漪也走了进来,祁承璟对叶涟漪微微点头算作招呼,又转向百里清如问道:“怎么想去那里了?”
百里清如招呼着叶涟漪坐下,又捏了个包子暖着微凉的手心,这才道:“这两日,我看你连魅霜和琉璃都用上了,可见这人手是不足了。我想着在府内索性是无事,倒不如同她们一起去粥棚帮忙,也好过在这里闷着。”
听了这话,叶涟漪忙道:“那我也一同去吧,我在这里也无事可做,一起去出份力也是好的。”
见状,祁承璟点头道:“也好,有魅霜在身边照顾着,我也放心。”
吃完饭,祁承璟便匆匆的离开了,百里清如和叶涟漪则跟着魅霜一同前去粥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