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到如今已不知该如何收场,众修陷入沉默地对峙中,只有海浪声不绝于耳,不知多久,叶司韶突然开口:“既来之则安之,贺仙不必动怒,我也正有要事想请列位来仙莱岛一议,如今大伙都来了,倒省我一番功夫……”
只可惜他话音未完,那厢萤雪突然回身,手中一道暗光不由分说朝着蛇头上方射出。才刚他落脚的蛇头上不知几时多了个人影,正蹲在地上,将那被他抛下人扶起。
一片银光闪起,将萤雪射出的暗光完全挡下,只闻“砰”一声脆响,二者交撞之上,银光化作碎片,一道人影飞离蛇头,八道仙影随之一道道落下,跟随其后。
那人只飞出百步便又折身,浮在半空,已将萤雪带回的人救走。
“师姐?!”萤雪已然收手,双眉紧拧地盯着站在龙影剑上的南棠。
“南棠?”叶司韶亦是转头望去。
南棠只将救下的人小心翼翼放到龙影剑上,让他好生坐定后才道了声:“师父。”
被萤雪带回来这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腐败的气息,散乱的刘海被南棠拂到两颊后露出一张瘦到脱形的脸庞,只那轮廓还有几分熟稔。
赫然便是南棠的师父——裴玄熙。
裴玄熙被她注入了浓郁生气之后已经醒转,神情呆滞地坐在龙影剑上,他双眼似乎已瞎,对南棠的叫唤毫无所觉,整个人毫无生气,就如夜烛所言,像具行尸走肉。
南棠已经几十年未见师父,但她是裴玄熙亲自带入重虚宫,带进仙门,又得恩师数十年教诲照顾,于她而言,裴玄熙与父亲无异,当时听夜烛描述之时她已觉难过,如今亲眼所见恩师落入如此下场,更是心如火焚,难受至极。
“萤雪!”安抚好裴玄熙,南棠起身面对萤雪和叶司韶,神色间一片冰冷,“落星壑里发生何事?夜烛人在何处?”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们,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又是假的,她只知道,裴玄熙回来了,而夜烛却消失在落星壑里,她只想弄清楚,夜烛出了什么事!
“我没见到他。”萤雪的目光一下冷下来。
“没见到?可他见到你了!”南棠手中拈起一团青光,蓄势待发,冷冷质问道。
夜烛在斩断半魂之前,叫出萤雪名字,他在落星壑里看到了萤雪,可不过片刻时间他半魂便断,而这厢萤雪却将原本跟着夜烛的裴玄熙给带回玉昆。如今萤雪却说自己没有见过夜烛,叫她如何相信?!
“师姐不相信我?”萤雪攥了攥拳,才刚还泰然自若的神情已泛起怒意,“既不信我,又何必多此一问?”
南棠咬牙擎起青光:“在你出现之前,他已经先一步找到师父。你说你没见过他,为何师父会落到你的手上?”
“怎么?他出事了?死了还是伤了?你以为是我下的手?”萤雪冷笑出声,“是我又如何?我一直都想杀他,遇到机会当然是将他打得魂飞魄散,永无轮回!”
“萤雪!我只想弄明白落星壑里发生何事!”南棠用最后一丝理智克制着自己。
从夜烛半魂断去迄今,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她拼尽全力赶到此地,努力压制种种恐惧忧心,让自己保持冷静,情绪早就压抑到了极致,又听萤雪此言,那股郁愤忧急之情已要冲破天灵盖。
“萤雪,别说了!”叶司韶已觉事情有异,见南棠双眸渐红有失控迹象,便喝止萤雪,又朝南棠道,“南棠,许是有些误会,不如进仙莱岛再问个清楚。”
“没这个必要。”萤雪挥挥手,双眸俱是寒意与痛色,“是,我杀了他。怎么?师姐要替他报仇?”
“南棠仙友,他骗人!”忽然间,一声急切的叫喊从对面遥遥传来,“他……他和我说过,他孪生兄长出事,他要去救……”
说话的人是林清沅。她虽然放走萤雪,却在他身上偷偷下了追踪所用的仙香,从长渊赶到仙莱时,比她师长还早一步找到了萤雪。许是见她曾以性命相护,萤雪对她不似对外人那般冷颜厉色,交谈间透露了只言片语给她。
贺无欢等一众修士见这师姐弟两人闹翻,早就暂时沉默,隔岸观火,听到林清沅出声,贺无欢转头就是一记厉眼。
“你闭嘴!”萤雪听到林清沅的声音,恼羞成怒喝止道。
林清沅被师父狠狠一瞪,早就低下头去,闭嘴不语,反正该说的也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