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一封军报“三通鼓,是边警,边境有敌军来犯!”敖霄紧紧盯着窗外阴沉的夜色,目光如剑,直刺云幕。顷刻之间,他便迅速进入了备战状态,整个人蓄势待发。庄子萱替他拿过了佩剑,心中隐隐的有些紧张。“侯爷,这就要出宫去么?”敖霄看了看她,将肩膀上的披风解下,围在了庄子萱身上。他粗糙的拇指略过她的唇际,一双星目冷浸寒潭,却带着关切的意味。“陛下估计会掌灯议事,最近这宫里不太平,将士都要披甲守夜,你就呆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这宫中接二连三的出现刺客,现在又有敌寇犯境,的确不得不让人揪心。庄子萱看着敖霄的背影消失在夜色当中,只觉得肩膀上的披风还带着男人的体温和淡淡的药香。……坤宁宫的太监和宫女今夜的脚就未曾沾地,一群人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才伺候梁帝起床。福安面有菜色的跪在纱帐之外,不住的磕头。“启禀陛下,有紧急军报要面呈天子,请陛下速速定夺!”“到底怎么回事?朕只不过睡了一会,就有贼人犯境了?再这样下去是不是朕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了?”乌眼鸡皇帝披衣坐起,青黑的脸上尽是倦容,福安满头冷汗站在一旁递上了茶碗,一副公鸭嗓子颤颤巍巍道:“陛下稍安勿躁,想必只是边境上的一些小摩擦,不是什么大事。”他话音刚落,一只枯瘦的手便掀飞了茶杯盖。所幸坤宁宫的地毯十分厚实,这茶杯盖只是滚了出去,未曾打碎,只听得纱帐内梁帝一声爆喝。“蠢材!大半夜的都闹到宫里来了,不是大事,难道不能等到天明?你去,即刻叫敖霄来!”福安吓得连连叩头,连滚带爬的往外退去,还没跨出门槛就见冠军侯已经站在了殿外。他目光略过了福公公,弯腰捡起脚边的茶杯盖,声音一如往常镇定自若。“陛下不必担心,有臣在,有承州三十万将士在,我等愿誓死捍卫国门,绝不会让敌酋越雷池一步。”见敖霄来了,乌眼鸡皇帝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深知若是打起来可仰仗的只有此人,他吩咐左右卷起帘子,面色和缓的看着敖霄。“深夜劳动冠军侯,还望见谅,实在是事态紧急,敢问敖将军知不知道是何人犯境?”“尚且不知。”梁帝在痰盂里咳出了一口浓痰,厉声吩咐道,“去,开宫门,朕要看看到底是谁敢进犯我大梁!”果然有了冠军侯保护,喊出来的声音都多了几分中气。传令官一叠连声的喊出去传人,敖霄则侍立在梁帝身旁,镇定自若的指挥着一众军士做好防控布卫的工作。没过多久,刚刚挨了板子的太子也来了,他嘴唇灰白,血迹已经浸透中衣,虚弱的在梁帝面前行礼。“柴巍,参见父皇。”乌眼鸡皇帝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你挨了板子不好好躺着养伤,还过来做什么。”“社稷有难,臣就是罪人,个人的伤病又怎么能与国家的事相比——”太子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这一开口就没有结束的时候,殿内一时间回荡着太子如同念经一般的声音。一群人各怀心腹事,胆战心惊的坐在殿内等着,却没有等来边境送军报的敕使。来的人是七皇子和五皇子。柴爻一进来就见梁帝的脸色青白难看,脖子上的伤口还贴着纱布,殷虹的血迹触目惊心,免不得心下涔涔。站在他身后的七皇子从一进来脸上就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可在听到梁帝开口的一刻,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你笑什么,难不成是因为今夜朕病了,你就起了什么别的心思,想着朕万一龙御殡天,好有你的喜事?”梁帝明显心情不佳,冷冷天音垂落时,底下跪着的两个儿子自然只能叩头谢罪。“父皇恕罪,儿臣万死不敢有这样的心思。”梁帝阴冷的目光率先刺向了柴恢,他振了振袍角道:“小七,你今晚来干什么,难不成你和林丞相女儿的婚事又出了变故?”柴恢咽了口唾沫,一双手有些微微颤抖,他脑子里莫名闪现了一个清丽的背影。却不是林若敏。他本是追着庄子萱一路到了宫门外,可是却被下钥堵住,在门外苦敲无果,使出浑身手段好不容易进了宫,没想到乌眼鸡皇帝正在等着。柴恢心下暗道,要是实话实说自己是为了找庄子萱算账才死命往里闯,父皇非生吞了他不可。正在犹豫,听得乌眼鸡皇帝又开口了。“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了哑巴吗?”梁帝阴测测的目光盯得人发毛,殿内死寂一片,柴恢再也不敢发呆,只得不停地磕头。“儿臣不敢,退婚已是罪过,儿臣万万不敢不珍惜和若敏的良缘,还请父亲成全,今夜儿臣只是思念父皇,这才——”众人皆没料到,柴恢情急之下竟然想出了这样拙劣的理由,一群太监宫女难掩笑意,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连梁帝都无语半晌,不知道拿这个憨憨儿子怎么办。柴恢被人嘲笑,难堪的下不来台,抬眼瞅见敖霄淡定的站在一旁,不由得又想起他与庄子萱共骑一匹马的事。七皇子眼神都带了怨毒的意味。冠军侯脸色却略无波动,向皇帝淡淡开口道:“陛下,上次七殿下遭人下毒一事,臣去调查已经有了些眉目。”梁帝眉峰一挑,“哦?查出了什么没有?到底是何人所为?”敖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纸包,放在了案头。“这是从前太医院院首之女庄子萱处取得的药粉,若是触碰到毒物,可以发出恶臭。”“朕记得,上次她就是用这种办法找出了下毒之人。”“经臣察验,七殿下所中毒物唤作‘贪欢’。是生于赵地红谷的一种灌木制成,一旦中毒便会产生幻觉,觉得自己有飞天遁地的本领,因此那一日殿下会误入金鹤池。”“赵地?”毒物的产地在赵国,那搞不好就是赵国人在下毒,敖霄心中暗暗推测,他下意识的回头,想要询问庄子萱,却发现她压根不在自己身边。一时间有些后悔没有叫上她一起来。“敖将军在想什么?”梁帝的一句话将敖霄从深思当中拉了回来,他忙不迭的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走神。“启禀陛下,此番赵太子入境,微臣推测,今夜的边警大概也和赵国有关,想必二位殿下是为了边境入寇的事,才急着入宫的吧。”敖霄的眼睛看向柴爻,乌眼鸡皇帝这才注意到跪在角落里的五皇子,这个儿子自从被送往前线便再也没有被召回过,多年未见许是有些面生,一时间竟不好认。梁帝抬手点了点这个有些不太熟悉的儿子,让他上前来。“柴爻,朕记得你是边臣,那前线的军报自然是在你手里,拿出来。”柴爻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红着脸道:“陛下,臣拿不出来了。”乌眼鸡皇一双浑浊的眼睛瞪了起来,随即提高了声音,“你说什么?拿不出来了是什么意思?”“臣,臣弄丢了。”他低下头去伏在地上,肩膀有些微微颤抖,多年父子未曾见面,这无疑是最糟糕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