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朱云离回归观中,那读《流光集》一事,已渐渐淡去,他全未知情。这天,杜息兰将儿子拉到自己所居的院中,与朱云离一同指点他的武功。三人正在谈说间,忽有人前来禀报,说道:
“启禀大人与夫人,明威将军樊千阳求见。”
朱云离“咦”了一声,杜息兰微笑道:“樊将军向来无拘无束,怎地今天却如此正式,还非要著人通传?”
朱于渊一声未吭,蹲在一旁,默默擦拭刻碣刀。朱云离笑道:“请他进来。”
须臾,樊千阳健步而至。他又穿上了那一身红袍银甲,背后的思鸣剑柄尤其闪亮。他扫了三人一眼,揖道:“好久不见。”
朱云离道:“樊将军度假回来啦?”樊千阳道:“是啊。”
杜息兰好奇地问:“樊将军去了甚么好地方?”樊千阳笑道:“嗬,那可是极好极刺激的地方,怪峰林立、柳暗花明,又有佳人作伴……”
朱云离道:“原来樊将军去了温柔乡,圣上常爱念叨将军的终身大事,倘若知晓,必定欣慰。却不知温柔乡在何处?佳人又在何处哪?”樊千阳哈哈一笑,道:“那是本将的秘密,还不能告诉你们。”朱云离笑道:“如此便静候佳音。”
朱于渊将刻碣刀反了个面,又继续擦啊擦。那刀上锈迹并非真正的锈迹,其实是擦不掉的,不过他仿佛已出神,全未留意到。
樊千阳与朱杜二人寒暄一阵,忽然转了话锋。冲着朱于渊道:“喂,朱于渊。”
朱于渊微微一惊,抬眼望向他:“干嘛?”
樊千阳走到他身旁,弯下腰,瞅着他的动作。道:“你挺爱干净嘛。”
朱于渊双眉一剔,道:“不用你管。”杜息兰赶紧唤道:“渊儿呀……”
樊千阳却不以为忤,他也蹲下身,凑近刻碣刀,好奇地端详起来,过了一会。才道:“这刀……很特别啊。”
朱于渊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未多话。朱云离走近前来,打圆场道:“此刀相传为千年玄铁铸就,寻常人难以驾御。渊儿如今以此刀为武器,虽幸运。但也算是挑战哪。”
樊千阳点了点头,道:“小兄弟,加油哪。”朱于渊一听“小兄弟”三字,心底又开始不爽,但见他语气亲切,却又不宜继续摆脸色,只得勉强地说:“知道了。”
樊千阳忽又靠近了他一些,说道:“朱于渊兄弟哪。其实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此言一出,另三人都有些惊奇。朱于渊停下动作:“找我?干甚么?”
樊千阳朝他招了招手,二人一同直起身来。樊千阳轻咳一声。正色道:“上次小聚共饮时,不是曾说过改日请你去我府中玩么?如今我已回归,这招待之事自然不能再拖延了。”
朱于渊猛然忆起上回那邀饮之事。“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之句顿时又在脑中盘旋。他心头敌意更浓,强压着表情,说道:“一时的客套话而已。樊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樊千阳哈哈一笑,道:“非也。不是客套话。我见朱兄弟一表人材。早就想亲近亲近了,可惜之前总也没空。我瞧你手中有把好刀。恰巧我府中也藏有不少刀剑,你若不嫌弃,就同去坐坐,一块儿赏鉴赏鉴吧。”
朱于渊缓缓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杜息兰瞧了瞧儿子的面色,蓦地紧张起来:“渊儿,你……”朱云离却轻轻拖了拖她,摇首示意莫要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