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这小厮惯是个机灵的,当他到了瑞王府外头的空地之处,便开始将纸鸢放了起来。虽说不知小姐到底是欲要用这个纸鸢做甚,但青衣仍旧不敢怠慢,当即便按照薄玉乔的吩咐,把紫黄二色的纸鸢往瑞王府的方向放。
夜间风疾的很,不过青衣此刻也并非出游,不过是欲要完成小姐的任务罢了,待纸鸢刮到瑞王府中的榕树枝蔓时,青衣便从袖笼中取出一把小刀,登时便将扯着纸鸢的丝线割断。
做完此举之后,青衣这小厮也并未在瑞王府之处多留,便径直往正街赶去。绕了好一会子,这才转头去了薄府。
青衣未曾发觉,饶是他如此小心谨慎,却仍是瞒不过瑞王府的侍卫。瑞王楚峥乃是当今圣人崇文帝的胞弟,自幼便极为受宠,虽说并未荣登大宝,身边的侍卫却都是精挑细选,一个个身手不凡。
以青衣这小厮三脚猫的手段,自然是瞒不过去的。不过青衣此刻也未曾料到,薄玉乔的本意便是让青衣的行踪被人发觉,如若不然的话,她费心费力的谋划岂不是付之一炬?白白浪费了。
青衣回府之后,便通报了薄玉乔一声。不过因着薄玉乔已然歇下,所以青衣便知会了黄莺一声。
黄莺得着消息之后,便轻敲了敲主卧的门,道。
“小姐,青衣已然回来了。”
闻言,床榻之上阖上双眸歇息的薄玉乔,登时便睁开了杏眸。
“我已然知晓,你便先去歇着罢,最近几日便不必守夜了。”
听得此言,饶是黄莺心下极为疑惑,也不好发问,毕竟小姐定下的事情,她自然是不能改变的,莫不如好生遵从。
黄莺退下之后,薄玉乔仍未闭眼。如若不出她所料的话,青衣的行踪想必自然是瞒不过瑞王府的暗卫的,且只消瑞王不是个傻的,想必便会猜到自己纸鸢的意思。
夜色如墨,瑞王府的书房之中,楚峥此刻尚未歇下。因着小皇子符崖现下还未曾得着半点消息,真真是让人烦乱自己。
楚峥现下不过将才十一罢了,但在皇室之中,这个年岁也算不得小了,若是再如同不知事的娃娃一般,恐怕性命也便保不住了。楚峥也不是个蠢笨的,所以他倒是手段极为狠辣,使得崇文帝也不禁侧目。
楚峥以十一稚龄封王,朝中有人嫉,有人羡。不过他倒是不曾在意。楚峥自小便是天之骄子,在他知事之际,兄长便已然为了太子,母亲虽说并未封后,但也是宫中的皇贵妃,风头一时无两。
因着如此,宫里宫外,自然是没有人胆敢忤逆楚峥的意思,这也便将其养成了一副倨傲的脾性。不过饶是如此,因着身后有太后以及崇文帝,即便瑞王再是嚣张,也无人胆敢说上半句不是。
“主子,楚一在外寻着一纸鸢,先前已请莫先生查探一番,其中并未涂毒。主子需要亲自过目吗?”
雕花木门外头传来一阵略有嘶哑的声音。闻声,楚峥揉按晴明穴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微阖的凤眸睁开,其中再也寻不着一丝疲态,反倒凌厉的可怕。
“进来罢!”
楚一是个精壮的汉子,看着不过二十左右的模样,生的面貌并不出众,放于人群之中也不算打眼儿。
楚一双手将那紫黄二色的纸鸢呈上,见着这纸鸢,楚峥眉头一蹙,随即也顾不上旁的,忙将这纸鸢接过。
“这是你在何处寻着的?”
楚峥淡淡的开口,言语中透出几丝平淡的意味儿,并不带着素日中的盛气凌人。但楚一着实熟悉主子,自然知晓主子此般模样,是因着真真重视这纸鸢,当即便恭敬的开口道。
“这纸鸢是仆在后院儿的榕树枝蔓上寻着的,那黑衣人先前将纸鸢放于咱们府上,随即便将纸鸢的丝线给剪断,而后便径直逃了。不过仆已然派楚二前去尾随,想必不多时便会得了消息。”
闻言,楚峥微微颔首,仿佛冰雪一般的容貌,在烛火下精致非常。因着还是一个少年郎的年岁,所以楚峥的容貌之中带着些许柔软,看着真真仿佛跌落凡尘的谪仙人一般。
“我已知晓,你便先退下罢,待到楚二回来,差他来见我即可。”
听得此言,楚一应了一声,随即便冲着楚峥躬身行礼,而后便缓步退出,仔细的将书房的雕花木门给关好,这才离去。
待到书房中只剩楚峥一人,这瑞王才有心思将眸光放于这纸鸢上头。
这纸鸢看着并不精致,上头也只有紫黄二色,并无其他细心的描绘。紫黄二色的小蛇,平日里罕见的很,但今日却现于他瑞王府,想必也是有人谋划一番的。
紫黄二色,亦是黄紫,皇子。且封王之人官袍上都是纹绣巨蟒的,玉贵人说产下的皇子,即便再不济,只消不作出谋逆之事,想必定然是个王爷的身份。如今那娃儿不过两月有余,可不便是一条小蛇?
思及此处,楚峥淡色的薄唇微微一勾,倒是觉得这制作纸鸢之人,心思真真是个灵巧的。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楚峥面前的紫檀木桌上头青花瓷盏中的龙井茶已然凉透,但他却未曾唤入小厮奉茶。楚二便是此时到的书房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