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落在谢云舟耳中,好似用刀子在割他的肉,剜他的心,剔除他的经脉,周身每一处都是痛的。
他顿住,慢慢转过身,盯着门口看起来,漆黑的眸子像是浸润在了血里,红的吓人。
还有眼尾那一抹红,不细看的话还以为是有些挂在那里,此时谢云舟的脸,比黑白无常的脸还吓人。
便是连落在地上的影子都透着浓浓的孤寂感,像是被遗弃了似的。
他确实被遗弃了。
阿黎不要他了。
心情不好,连晚膳都未曾用,谢七见状蹙眉说道:“主子你要是不爽大可以去抢人啊,干嘛要折磨自己。”
为了给江黎寻找身世,谢云舟已经多日未曾好好歇息,如今连膳食都不用了,这不是作死吗。
谢云舟未言,依旧头也不抬的看信笺,书案上的那些,他已然看了十来遍了。
他直觉肯定有他没发现的异样。
谢七见他不说话,干脆把膳食放在了书案上,“主子,吃些吧。”
谢云舟冷声道:“不吃。”
谢七道:“主子你便是真饿死自己,二小姐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这话说的扎心,可事实是这般,江黎都不想理会谢云舟,怕是他真死了,她也不会看。
兴许还会觉得没人烦她了,心情甚好。
谢云舟顿住,慢慢抬起头,眼眸太痛,他有片刻的不能视物,等能到时,他又产生了幻象。
他似乎看到江黎徐徐走了过来,眼尾勾起,唇角含笑,柔声唤他,阿舟哥。
他笑着应了声。
她站定在他面前,端起碗盏,“来,吃饭。”
他笑着接过,虽是在吃饭,但眼睛一刻也未曾离开她,就那样直勾勾看着。
“主子,主子,”谢七伸手在谢云舟眼前轻晃,“主子你能看到我吗?”
谢云舟回过神,眼前除了谢七外,哪里有江黎的身影,他眼睑轻敛,笑得有些牵强。
摆摆手,“拿走。”
谢云舟一直忙到深夜才歇息,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穿好衣衫出了门。
走到江黎住处,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他唇角轻勾了下,似乎只是这样矗立在这里便叫他心安了不少。
索性三两个时辰后便要天亮,他干脆没折返,就这样负手而立,看着天色亮起。
他的脸也渐渐变得明朗起来,深邃的眸子里倒映出天边璀璨的光,五官也越发的分明。
他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总能等到江黎回心转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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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山间小路上有人跌跌撞撞行走着,她走得很急,时不时朝后看一眼,听到动静后便躲到一旁的树后,确定无人跟着她后,才继续前行。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徒步了几日了,或许两日,或许三日,总归她行走的很艰难,可饶是这样,她也未曾放弃。
饿了吃树上的果子,渴了到小溪边去喝水,夜里露宿在破庙了,次日继续赶路。
一路走来也不是这般顺畅,江藴也遇到了坏人,但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无论什么样的坏人她都不怕。
她唯一的执念便是尽快回到燕京城。
人心中有团火,做事才会不手软。这日她再次遇到了坏人,那人欲行不轨之举,江藴假意迎合,轻笑着说道:“公子莫急。”
随后趁那人不注意,搬起地上石块重重砸去,就着风声她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那人倒在了地上。
她摸出他腰间的钱袋,轻笑一声,朝前走去。
江藴也不是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有两次差点遭了毒手,险些被卖进窑子里,幸亏她反应及时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