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齐陆离,赫儒依瞧着张氏冷着脸,便猜想是与她的那个赌咒有关,就连齐陆离都告诫她不许用自己的终身作誓,料想张氏更是不高兴的吧。所以赫儒依赶快贴到张氏身边,撒娇道:“娘亲——”
张氏想挣脱赫儒依的手,奈何赫儒依就是拉着不放,张氏挣了几下没挣开,又好气又好笑,用另一只手猛戳赫儒依的头,道:“我看你是想挨揍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这时候倒来撒娇了!看我不揍你!”
“娘亲可舍不得!”赫儒依不管其他,就是死命的往张氏的胳膊上蹭。
“死丫头!”张氏到底敌不过赫儒依的撒娇手段,只好又戳了一下赫儒依的头,道,“以后再敢说这样的话,看我打不打你!”
“娘亲我知道错了,刚刚陆离哥也说过我了,都是我大胆没脑子胡乱说话,娘亲别怪我,我以后再不敢了!再说娘亲这么好,一定不会让我失信于人的,对不对?”边做小伏低,再用无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张氏,张氏便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道:“你记住就好!”
因为绣姑有了身孕,张氏赶快召集大伙儿开了个会。反正也是冬日了,地里的活儿也不多了,就把喂鸡、喂鸭的活儿给了赫实。刺猬马上进入冬眠期了,每日吃得很少,过几日也就不用怎么管了,所以刺猬也是赫实照看。赫良和文远就负责养蛆、喂鱼和捞鱼。赫良一直在鱼池边儿上留着地方,待过几日鱼塘冰封了,就留个口每日捕鱼用。林娘总管着家里的卫生和针线。文静除了做饭以外就负责照顾绣姑。绣姑则更轻快些,张氏只让她每日做两个时辰的针线。
除此之外,张氏又赏了绣姑二两银子,说是待生产的时候还会有赏赐。
“如今家里的活儿虽算不得多,但你们终归是比原来干的多了些,眼瞧着天儿越来越冷,赫实、赫良和文远你们三个还是要把前一阵子在村里买的秸秆往地上铺一铺,别冻死了种子和药苗,这事儿得抓紧,别等着雪存住了,就晚了。实在干不过来的话,支会一声,去村里雇董老四他们来帮着干一天。”
又看林娘总瞄着绣姑的肚子,面有戚色,张氏又道:“绣姑、林娘你俩都是在苦日子里过来的,如今绣姑有孕,算是咱们家的一件喜事,只盼着林娘也为咱们家里添丁了。我也在这里告诉大伙儿,咱们家里活儿虽多,但是只要你为这个家尽心尽力了,那你生出来的孩儿,我也必定会养在膝下,当自己孩子疼的,将来不管他们习文习武,从商务农,我都会尽力给他们一个好的前程。”
张氏的话是让诸人更加有奔头了,虽未明说,可大家心里明白,他们将来的孩子是不会在奴籍的了,这比什么赏赐都让人高兴。
张氏又道:“明年地里的活儿多了,等过了年我会再去彭城看看,再买几个人回来,到时候你们就是老人儿了,可得做好榜样,守好规矩,这样,我赫家才能蒸蒸日上,知道了吗?”
“是!”
晚上,张氏特意为绣姑办了酒席,大家也都跟着喝了几口,一向口拙的林娘也开起玩笑说今年过年也要使劲儿吃饺子,吃到个糖馅儿的,明年也怀个大胖小子,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三日后的辰时,村里的妇女大多都来赫家了。以往只是在外面看一看赫家的模样,如今走进大院里,只到了二进就觉得这赫家建造的委实气派,又有赫良、文远两人在旁看着,女人们大气儿都不敢出,更不敢胡乱去看。想当初林婆子因口舌之事被张氏白打了一顿后,对赫家是又嫉妒、又忌惮,早先听董老四家的到处吹嘘赫家如今有多殷实,自己抻着脖子就是不信,今日本不想来,可架不住也想得那酸菜的制作方法,所以就厚着脸皮来了。她本就心虚,见了这阵仗更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喘气儿声大了,就让赫家人丢出去。
赫儒依见妇女们一个个十分紧张,本想婶子、阿姨的叫一下,但见张氏泰然,也就不开那个口了。
赫儒依把人分成三组,林娘、文静和自己各带一组,教大家一步一步地把酸菜、酸萝卜和辣白菜的做法一一展示了,直到中午才结束。这下子,栖凤村里的人终于摆脱了冬天吃干菜的局面了。
有些人知道这酸菜原是赚钱的吃食,有心也用这酸菜赚上一笔,都陆续出门去收购大白菜,可等酸菜上市了,市面上的酸菜已经很多了,终于只低价卖了一笔,可即使这样,赚的钱也是翻了一倍。大家这才知道,这一传十、十传百,村里百十个妇女一起学的,早不知道谁把做法传了出去。这时,大家也才明白,以后酸菜、酸萝卜和辣白菜再不是什么稀罕的吃食了,以后自家冬日就全靠这个了。
如此过了一个月,正赶上了赫儒依的生日,这天也是镇上的集市,家里的活儿就都交给了赫良一家和文静照顾,赫实驾着车载着张氏与赫儒依到了镇上。
因为绣姑有孕,赫实不得闲,所以大家都许久没来镇上了,这一到了张秀才家,徐氏少不得心肝肉疼的仔细搂着女儿和外孙女。又因为是赫儒依的生日,徐氏问了张氏才知道竟然还没给女儿滚鸡蛋,就赶快去厨房里煮了鸡蛋,拿着煮熟的鸡蛋在赫儒依的身上从前到后,边滚边念叨着“去百病、长命百岁、好运到”云云,最后在赫儒依的脑门儿把鸡蛋磕开,说是聪明,让赫儒依吃了下去。
如今已是冬月,各家已经陆续开始杀年猪了。如今赫家生活好了,张氏便给三个兄弟一家定了一头年猪,另外又给了张秀才老两口买了只羊。
因为离年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张氏想着今日去药铺里接了小二回家过年,年后就好直接去京城了。
到了宁寿堂,恰巧金元吾也在,金元吾就说要同张氏等人一起回栖凤村,明儿一早从栖凤村直接回彭城。
张氏母子三人中午在张秀才家吃完了午饭,就带着置办的东西和刚肢解完了一头猪去宁寿堂与金元吾汇合了。
一行人到了赫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只是雪地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还散发着温柔的颜色。
到了家里,大伙儿忙活着把车上的东西一一卸了,这边文静给赫儒依的生日餐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赫家自己琢磨着弄了一个小烤箱,平时也是不太用的,毕竟这东西太浪费柴火,需要把木材劈成细条,先把炉子加热到一定温度才能放入东西,等东西放进去了,又开始不停地加火,烤一个蛋糕起码要两刻钟到半个时辰,这样就要用掉二十几斤的柴火,而不管是火还是炉子都不能再做他用,成本着实太高。所以,赫家的小烤炉规定只有节日和生日的时候能用,今儿是赫儒依的生日,文静就用烤炉给赫儒依烤了一个蛋糕。
金元吾这次出门走了三个多月,因不想仗着金家的荫护,所以一个人在外面联系南方各地的药铺、药材商,谈论南北药材贸易的问题。虽几经波折,但总算是与两个药材商及其供应的十七家药铺建立了药材买卖关系,过了年就开始运输,一趟来回总能净赚个四五百两的银子,一月一月跑下来,金元吾一年起码会有五千两银子的进账,如果规模不断扩充,这前景也会更加广阔。
金元吾听说赫儒依在村里号召大家都种药材,更是高兴的不得了,直说赫儒依想的周全,帮了他的大忙,又说这也是他的买卖,如果亏损,他也不会让赫家往里面赔钱。
晚饭的时候大家照例给赫儒依唱了生日歌。唱完歌后,金元吾和小二是不管其他,赶快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他俩都是离家时日长了,许久都不曾吃到如此好吃的东西了,一时也不管是什么,看着都爱吃,都好吃,都想吃。
张氏见两人牛嚼牡丹的样子,不由道:“可慢点吃,没人和你们抢,细细品尝才好。”
“下顿再好好吃,婶子这顿且让我过过瘾吧。”
小二也赶快点头称是。张氏无奈地摇了摇头。
终于吃完饭了,大家开始送上各自的礼物。金元吾送的是一对珍珠的珠花,戴上去显得明艳可爱,又不拘是冬夏,戴起来都很漂亮。张氏送了赫儒依一套衣服,这衣服原不是冬日的,只是赫儒依早先画出来后在那里放着的,张氏见女儿画的漂亮,袖口、手肘处皆有收口设计,加之肩膀处点缀了抽绳,料想赫儒依穿上必定活泼动人,所以就偷偷给做了出来。赫儒依捧着衣服感动得不得了,恨不能马上到了春日,立刻穿上。小二送了赫儒依一个发绳,发绳上缝着小块的狐皮,冬日里出门时绑在发上就和斗篷上的风毛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小二这是在哪儿买的?”赫儒依很喜欢,直往头发上比着,想象着用它缚发的样子。
“是我自己做的!”小二立刻道,“我是到裁缝铺子里买的皮毛角料,自己放工后在屋里研究做的。”
“小二真是贴心!”说着,赫儒依赶快到小二身边,把没几两肉的小脸搓的不断变换形状。
其后绣姑、林娘等人也献了自己的礼物,大家累了一日,就都早早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