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与人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传开,推开一层静谧的波浪来。
“圣上若是留不得他,那便是留不得。”
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却是个面如刀削,浓眉直眼的中年人,就那般的双脚悬浮在半空之中,就算是对着赵光义,也没有半点惊恐。
而一向将君臣之礼当作大忌的后者也没有因此而生出恼怒,望向别处,好一会才沉着声道,“流沙是一柄利器,但是桀骜不驯,却也使得人生恶,不过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暂且不去理会,对了,事情查的怎样了?”
“有些难度,大乘之境虽能感悟天地,但是寻常人灵气波动却很难察觉,圣上若是要查找杨璟那小儿的下落,还需加派人手才是。”
“先生辛苦了。”
“能为圣上分忧是在下的荣幸。”
说罢,中年人便消失不见,只剩下赵光义坐在高台之上,将身子骨缩在龙椅内,双眼等着大殿之外露出来的丝丝光亮,不知在想着何事来。
夜色如期而至,汴梁城之中喧嚣也罢,充满着提醒吊胆也罢,一切总归在这夜幕下沉淀下来。
小院内,张谦额头上满是冷汗,他的身边是无数写满字的宣纸,揉成了一团,堆成了堆来。
许久,张谦将手中的小豪放了下来,手臂酸麻的已经没了知觉,但他已经顾不上了,看着桌案上是块黄刺绣飞龙腾空的罗缎,而罗缎上写的字竟是他写出来的,想到这,又是一阵汗从额头冒了出来。
他的身边,排风放下了正在磨着的墨块,凑着脑袋上前看了看,大眼中闪过一丝的明亮。
“张大哥,成了。”
小心翼翼的吹着黄罗缎上的墨迹,排风将真正的遗诏放在了怀中,继而将张谦临摹的那份折了起来,出门送到了一直在守候的崔平手中。
“崔大哥,交给你了。”
一向大大咧咧的崔平难得的满脸凝重之色,将手心的汗给擦了擦,接过黄色罗缎,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大哥,你说这样成不?”
孟良低声问着一边的萧慕春,后者沉声不语,直到现在,他的脑子也有的眩晕。
若不是晚风带着凉意,清新的空气吸进脑子,让萧慕春有了几分知觉,否则他铁定以为一切不过是场梦。
不过所有的事都在朝着公子计划的发展,当真是件好事情。
秦王府,侧门,本是杂役所把守,今日却被管事调到了别处,因而门辕四周并无人影。
暮色之下,只见一道身影轻盈的从数丈高的院墙翻了进来,来人却是崔平。
进了王府,崔平丝毫不敢懈怠,快速的冲进一边的花丛之中,屏气凝神,正在查探四周情形时,便见一道身影从正倚在不远处的红木柱旁。
晚风之中,衣袂飘飘,满头白雪舞动。
“公子。”
见到杨延昭,崔平当即现出身来,疾步上前。
听到声响,后者睁开闭着的双眼,“崔兄弟,可是成了?”
点着头,崔平忙成怀中拿出那黄罗缎,“公子,萧大哥从燕王府中寻来了这宫中才有的黄龙绸缎,张兄弟花了整整的一日,才将公子所要的东西写了出来。”
听得这话,杨延昭心中大喜,忙接过打开一看,果然,银钩铁划,大气磅礴,恰是那赵匡胤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