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袭黄袍乍然变色:“秦素衣你什么意思?”
秦老板此时仍在笑,嘴角却弯成了一个嘲讽的角度:“我的意思是,黄谛梦,你这名字取得太好了。”
四目相接中,他的声音蓦然拔高:“黄谛梦,皇帝梦,你这名字取得倒是野心勃勃,唯恐天下人不知你是个十足十的奸相吗?”
黄谛梦脸色瞬间煞白一片:“我不想与你做无谓的争辩,你既不肯帮我,那就也别管我的事,那小侏儒呢?你把她藏在哪?是不是她给你下了什么迷药?秦老板果真是懂得怜香惜玉之人哪。”
辛辣的讽刺间,秦素衣怒极反笑,竹扇一打,“风月无边”四个字明晃晃地闪花人的眼。
“好好好,那我就怜香惜玉到底。失礼,不送!”
秦素衣起身拂袖而去。没走几步,却被个艰涩的声音叫住。
“秦素衣,你如今是终于忍不住,要同那臭螳螂一般,与我决裂了吗?”
秦素衣握紧竹扇,徐徐转身,对上黄谛梦的眼眸:“老三,做个蓬莱人界的帝王,真对你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黄谛梦脸色苍白,眉眼间却仍是笃定之态:“我选的路没有错,我要当的也不仅仅是人界的帝王,这还仅仅是第一步,问鼎蓬莱才是我的最终目的。”
“够了!”秦素衣终于忍不住,颤抖着手,仍欲相劝,“老三,天命难违,你当真不怕遭天谴吗?”
黄谛梦却黄袍一甩,眸光骤冷,哼道:
“天命?我只知命途是由自己写就!生于蓬莱,我宁鸣而生,不默而死!”
(三)旧愿
没有玉玺,黄谛梦照旧登基做了挽月国的皇帝,满朝文武无人敢说半个不字。百官朝贺,烟花满天。
秦素衣却打点细软,悄无声息地关了虫二馆,携一众妖魅连夜出了皇城,直奔人界北方。
北方有挽月国询王率领的援军,询王乃修盈公主的嫡亲叔父,是段氏一族复国的最后希望。
天蒙蒙亮时,他们的马车在官道被军队团团包围,当先一人跨马而出,正是新皇。
黄谛梦不多话,一跃下马,衣袍无风自动,靠近马车,欲挑开车帘一窥乾坤。
一直漫不经心的秦素衣却仿佛早有准备,竹扇一拦,两人转眼缠斗上了半空,素衣黄袍打得眼花缭乱。
秦素衣冲下面吼道:“你们快走,别管我!”
“想走?没那么容易!”黄谛梦一边对付着秦素衣,一边高声下令,“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布阵,撒网,一个都不许放过!”
底下的官兵立刻得令,几人排众而出,祭出拂尘铜铃等法器,嘴中开始念念有词,只见光圈大作间,长风猎猎,布满银丝的网从官兵中抛出,从天而降团团罩住虫二馆众妖,随着阵法的摆开,妖魅们猝不及防,纷纷现出了原形,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飞沙走石间,秦素衣脸色大变,无暇再与黄谛梦相斗,掠身就想冲下去救人,黄谛梦却趁他这分心不备之际,一掌摧出,携厉风直直劈向那辆马车。
“轰”的一声,满场皆惊,在扬起的尘埃中,马车瞬间四分五裂,里面空无一人!
“怎、怎么会这样?”黄谛梦瞳孔骤缩,收掌失声道。
马车里只有一幅画卷,画上的三人比肩而立,含笑站在蓬莱苍山处,俯瞰世间,曾几何时的豪情万丈,满心憧憬,却都在如今的刹那间被无情粉碎,只化成了漫天飘洒的纸屑,纷纷扬扬地落在风里,含着今夕何夕说不出的凄凉。
“老三,还记得当年初下蓬莱苍山,我们三人站在云海间,来人界历练之前各自许下的心愿吗?”
当日蓬莱苍山,他们三人踌躇满志。
唐御风说想游历人界四方,去见识一下各种各样的武功奇招,将那些招数融合进他的螳螂拳里,创出一套天下无敌的拳法。
黄谛梦说生于天地间若不能扬名立万,一展宏图,有何意思?
秦素衣望向缭绕云烟,笑道:“我嘛,我最简单,去哪里都好,只要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要咱们三兄弟在一起,平平安安,快快活活的,那就够了。”
漫天碎屑中,黄谛梦眼皮直跳,像猛地醒转过来般,他一个激灵,握紧双拳怒吼道:
“秦素衣,你和那臭螳螂玩够了没有?我早该想到你们声东击西,掩人耳目,你在故意拖延我的时间,修盈公主其实是被他带走了对不对?这么多年兄弟,倘若还记得当初一丝丝情意,你们也不该为了一个外人来反我!”
(四)软禁
秦素衣被软禁在了深宫之内。
等到黄谛梦再次踏进庭院时,已是半月后。
他不仅整顿好了朝纲,稳定了大局,还带来了一个对秦素衣绝称不上好的消息。
修盈公主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