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已过过去七年。
这一天又是一个暴雨日子,老天爷像是在哭泣,雨水倾盆而下,下得昏天暗地。
“阿娘,你快把药喝了,药喝了马上就能好起来了!”阿瑶倚靠在床头,一手轻轻扶起那个面容蜡黄枯槁,眼窝深陷身形痩瘪的妇孺。
另一只手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缓缓送入她的嘴边,妇孺不断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一副行将朽木之态,只怕一口气上不来便撒手人寰。
“阿瑶,阿娘没事的,乖孩子,咳咳咳……”
妇孺喘了一口气,缓缓说话,声音气若游丝,“阿瑶,你听着,咳咳咳,阿娘走后,咳咳,你带着阿九跑的远远的,咳,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
咳咳,过两天霍老爷就要来收租子了,阿娘实在拿不出来了!咳咳,床下有个木盒子,里面有些银两,你们带上,咳咳,走!”
一个梳着犄角辫的小女孩,跪在床榻前,双手紧紧抓着盖在妇孺身上的被褥,呜呜咽咽大声哭泣,眼泪如珠,便是阿九。
“阿九,咳咳咳,不要哭,生死乃是天命不可违,咳咳咳,只可惜,阿娘再也看不到你长大了,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妇孺一大口鲜血喷出,瞬间染红了半边衣襟。
“阿九,可惜娘亲再也看不到你长大后的样子了,咳咳咳,你姐姐阿瑶定会照顾好你的!”
妇孺强撑着一口气,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一手抓着阿瑶,一手抓着阿九的手。
“你们姐妹一定要相依为命,好好活下去,阿瑶一定要照顾好妹妹,阿九要听姐姐的话。好好活——!”
最后两个字“下去”未及出口,妇孺像泄了气的皮球,便头一沉身子顷刻间塌了下去,两手还死死的抓着阿瑶和阿九的一只手,不肯松开。
这是有万般的不舍,不舍在这个凄苦飘零的人世间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孩子羽翼还未丰满还需要长辈的陪伴庇佑,可是再不舍终是抵不过天命,撒手而去。
两个孩子歇斯底里嚎啕大哭,哭声隐匿在暴雨中。
秋季的疾风夹杂着劲雨带着沁人的凉意浇灌着大地,落叶飘零满地,这座破稻草屋仿佛是风中摇曳的蜡烛,显得那么孤单寂寞,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翌日,阿瑶和阿九姐妹俩在屋后的山坡上找了一块风水还算好的空地,决定将母亲安葬于此。
阿瑶用铲子一铲子一铲子撅着土,她的眼皮红肿,眼睛沁着泪水,她使劲咬着牙,绷着嘴巴不让泪水涌出眼眶。
阿九抽噎着没敢出声,她用衣袖摸了把脸,擦拭掉那未干涸的泪痕,她双膝跪在地上,由于力气小,只能用双手刨土。
她娇嫩的小手磨得通红,指缝处有的已经磨破了皮,甚至渗出了血,她全然不顾,埋着头一捧一捧的刨土。
两个人都强忍着没敢放声的大哭出来,因为母亲跟她们说要坚强,不要哭,她们记住了这句话。
阿九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活着的时候在她身边的画面,历历在目。
在她很小的时候刚刚学会走路,腿脚不灵活,蹒跚不稳,经常摔跤,慈祥的母亲便温柔的将她抱起来揉揉摔疼的小腿,安慰她:“阿九,不疼,阿娘给揉一揉阿九就不疼了!”
本来还有点酸疼的感觉,听到阿娘关心的话语,阿九觉得真的就不疼了。
夜里烛灯下,母亲给她缝补顽皮打闹时撕破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