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落,遍洒余辉。
鲜红的残阳将苍穹染成浓烈的血色。
无风,亦无云,一人一马疾驰在红色的大地上。
身上枯涸的红色与满天红霞融为一体。
身后,是无尽的追兵。
风声咧咧,旌旗狂舞。斜阳一镀,上面的黑字分外清晰。
汉军追来了。
或者说,项羽从未甩开过。
项羽已经很累了。接连的作战、杀敌,目睹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死去,伤口的痛楚岂能比得上心中的痛楚。
他现在啊,身心俱疲!
乌骓也很累了,它的睫毛挂着血珠,身上的伤势不输于项羽,粗壮的白气从它这个以耐力见长的千里马的口鼻中喷出。
可他们,不能停。
乌骓不能停,它想要让项羽活着。
项羽不能停,他只有它了,他想要让乌骓活着。
终于,血红的乌江映入他们眼中。波光粼粼的江面仿佛由鲜血汇成。
江边,一白发老翁侍立一条船边,他在等待着项羽的到来。
“王!速上船,汉无船,追不得!”老翁声音急切,牵过乌骓,催促着他的王。
项羽回身看了看越来越近的追兵,那些黑影被夕阳镀成亮橙色。
他忽然觉得累了,也怕了。
怕看到那一双双熟悉且浑浊的泪眼,更怕面对那些将身家性命交与自己的弟兄们的父母。
项羽冲着老翁勉力一笑,努力地撕裂了干枯的嘴唇,哑声道:“天亡孤,何渡为?八千江东子弟随孤渡江,今无一人还,籍愧对江东父老!”
他又拍了怕乌骓道:“骓随孤征,今有十数年也。托君引其渡江,放于山林。”
老翁大惊:“王!不可!”
项羽偏过脸,声音充满了坚定:“吾意已决,不必再劝!”
老翁沉默了,而后对着项羽的背影跪地拜首,老泪纵横:“定不负大王所托!”
说罢,他颤抖地便牵起乌骓马的缰绳,向着那条小舟走去。
那乌骓却是出奇的听话,一步一步地被人拉走。
只是踏上船前,回了一下头。
乌骓被送走了,与之一同带走的,是项羽的心中最后的牵挂。他举枪而立,脸上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只是目光一直注视着一个方向——那时垓下的方向!
汉军越聚越多,渐渐地,将项羽所在的乌江沿岸围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