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明脑部受到重击,医生说如果他能在二十四小时内醒来,一切都将朝好的方向转变,但醒不来,很有可能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
二十四小时过去了,可是耿明没有醒,我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紧闭的双眼,一动不动的身体。
贱人,走踢球去!
贱人,给你本好书看,前往别让人看见。
贱人,隔壁妹子胸好大,晚上爬墙头看看去
贱人,明天你就要结婚了,今天我陪你好好喝一顿!
贱人,哭个蛋,男人不哭,男人要有男人样子……,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泪水无声的流淌。
说好一辈子的朋友,一辈子的兄弟,你现在为什么躺在床上,你说话,你说话啊!混蛋你给我说话,说话啊!我哭着怒吼道!
你说你会跟我一起走下去,不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要在一起,就算下辈子还是兄弟,可是你现在,混蛋,你听见没有,你给我起来,你他妈的给我起来!我声嘶力竭的吼着。
我们说过不放弃,我们说过一起奋斗,我们说过到老了一起躺在沙滩太阳椅上看美女,起来,明,我带你看美女去,咱们现在就去,你起来,你起来啊!
我的脑袋埋在床上,碾来碾去,耿明你个王八蛋,王八蛋啊!我特么的恨你,我特码的恨你,我恨你说话不算话啊!
如果说痛彻心扉,痛入骨髓是痛苦到了极点,可我却感不到心扉在哪里,骨髓又在哪里,更感觉不到痛在哪里,不是痛,真的不是痛,而是伤心和绝望,那种情绪纠缠在体内,就连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沉浸在其中。
而且是无法自拔,我痛哭,我悲切,我指天骂地,我跪求上苍,如果说真的有奇迹,我情愿躺在床上的那个是我,这样我就不用在体验那种,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伤心,我终明白了伤心是什么意思。
我被人从地上扶起来,我看着躺在床上的耿明,双目依旧紧闭,他听到了吗,他能听到吗?
我勉强的站在那里,慢慢张开嘴,我要唱歌,唱一首我们的歌,唱一首我跟他经常唱歌,给我的好兄弟听。
嘶哑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著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多少次迎著冷眼与嘲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被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那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我可以保证,这是我这辈子唱的最难听的歌,泣不成声,歌声难以连贯,但我还是要唱,不停地唱,一遍遍的唱,我要让他听见,让我的好兄弟耿明听见……。
已经不知道唱了多少遍,嗓子就像被浓硫酸泡过,每唱一句,似乎就有钝钝的刀口从肺部划过,可我还是在唱,只要他不醒,我就一直唱下去,就这样一直唱下去……。
子健,求你,求求你别唱了,哭着曼妮抓着我的手,可我还是唱着,不停地唱着。
王丽琴呆呆的坐在那里,似乎没有了感觉。
忽然曼妮抓着我,使劲晃着我,嘴里喊着,子健你看,你看!
我有些呆滞的转过头,一直平稳的心电图,此刻却有了不停地波动,我呆住了,紧跟着狂喜,这种狂喜简直渗透到每根头发,头皮都是麻的,我一下子扑到病床上,看着耿明!
耿明,醒来,耿明醒来,耿明醒来,我嘶哑的声音大声的吼着,接着曼妮也跟着我喊起来,王丽琴、小辛、罗总、吴文亮、陈有德还有陈斌都喊起来。
每个人喊得声嘶力竭,似乎都陷入到疯狂中,“耿明醒来,耿明醒来”,这声音直接冲出病房,冲出走廊,在整个医院上空回荡。
心电图的波动忽上忽下,有护士跑过来,看见我们疯狂的样子吓坏了,扭头又跑出去,过了一会儿我们病房门前围了好多人,几个医生和护士气急败坏的闯进来。
正要指责我们,忽然其中一个医生注意到心电图的变化,连忙阻止了他们,心电图波动越来越快,我一边看着心电图,一边大声喊着,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心电图不停的变化。
醒了,醒了,有人喊道,我扭过头,看见耿明的睫毛轻轻的抖动着,不停地抖动着,我笑了,笑的很开心,兄弟,你他妈的终于回来了。
耿明睁开了眼睛,几个医生急忙围了过去,我看着看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我要从床上坐起来,可是被曼妮制止住,说我要不要命了,昨天晚上高烧四十度,输了六瓶子液,后半夜才退的烧。
我开口说话,可却诧异地发现自己几乎发不出声,声音大小跟蚊子差不多!
曼妮说我肯定是昨天晚上把嗓子喊哑了,说完递给我一杯水,我想问耿明怎么样了,可说不出话来。
曼妮似乎猜出我的想法说,耿明醒了,医生说正在恢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