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为她铺面,“想必是思到一处去了,丫头你这曲虽奏得不精巧,但听袁二十一一曲,也能完整奏来,我是敬佩你的,你之心意倒也叫我明白,自是也得赏。”
一句话就将场面圆了回去。
众人也得顾忌戴二夫人脸面,少不得说些客套话,叫她面上过得去。
只这里落了下风,那处袁家座里自有人诟病,“就这琴艺,也是琳二公子三妹,真真笑话我了。”
于是鼓声三起后,次回红花落了几把后,又落到了袁家位,袁家姑娘傲气秉天,直言,“我是不敢多多造次,只恐有心人再与我杜撰,多没脸面。”
一话出,整个座里哄笑了起来,纷纷朝琯之这里看来,颇有期待她出丑的意味。
琯之的脸色不出意外地红的厉害,不光她,就连身边映娴也气得够呛。
那里这样说还不够,王宁有意压下,再说两句客气话,有爽快些的夫人便说了,“袁十八也说得没错,她家丫头都这个性子,你不能怪她数落,要是有人硬般我的神思,我早已气不过,要挥大刀了。”
说这话的是白甯守城将军发妻,说话魁梧了些。
这是半分脸面也不给琯之了,叫那王宁一时也圆不过去。
真真是人多是非多,幼章从前在家里就没有受过这个气,众人望向她这里的眼光,都像看大戏一样,真叫人生厌。
她心里也急了起来,要是姐姐在的话,会怎么做,要是姐姐在这里,被人如此耻笑,会采取什么样的办法呢?
袁家人都是这样,那座上温宁郡主听小辈言语,竟也不言语管教,安坐如斯。
幼章便又听到,“听说那处坐着的还有江南苏家的姑娘,这不是葛家的外家嘛,苏家素来书香名邸,我看那苏家姑娘,怎么痴痴的,莫不是空有其表。”
有人压下她的话,“哎,胡说些什么呢,葛二大奶奶那不是虚的,怎可随意诟病她家姑娘。”
此话扯得远了,温宁郡主便看不下去了,“我家这些丫头今日是怎么了,挑着个好头,闲聊也就罢了,还扯到长辈身上,多没分寸,说话怎么就这么没有忌惮了,是叫我回去给你们一人一面勺么?”
不怒自威,席下人皆闭口再不言,多多收敛。
什么叫闲话,诟病我苏家门楣是叫一两句闲话么?
众人作罢,鼓声将要继续,幼章忽地站了起来。
她举杯一樽,莫名举动叫王宁伸手停了鼓声。
幼章望向那处袁小砂席上,浅笑盼兮,“诸位席上客,我这里是有一两句将要说。”
王宁惊于她的胆色,说,“请说。”
幼章一杯酒水先下肚,这般豪饮也是她第一回,她直面王宁目光,笑,“我家琯之姐姐方才是顾及袁二十一小姐,故漏了一句未了话。”
她这里再满一杯酒,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叫琯之惊异。
是敬长酒,这套礼她只见大哥哥在三叔面前行过。
“燕台一望客心惊,笳鼓喧喧汉将营。
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
沙场烽火连胡月,海畔云山拥蓟城。
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
她倾洒这一杯烧酒,落到地面,叫席上众人一番屏气凝神。
幼章一口气提上,便说,“我这姐姐呀,是心里忧郁难结,赏菊思塞北,秋霜寒有意,她心里无法表达愁思,连作小曲,那是心之挂念,无意再勤动指罢了,一两句惊心语难得表露,谁说闺中女儿没有大丈夫情思,投笔从戎一般境界你叫一曲奏出,她倒不稀罕了。”
低头望了琯之一眼,继续道,“她不过是懒得计较这些虚名功荣,你怎可叫人拿思外情怀来与游戏作比,岂不是看低那些塞外为我们身先士卒,马革裹尸的将士们了嘛。”
见琯之仍只是呆呆状,一个眼神示意映娴,“我在这葛家呀,老祖宗素来教导我们要行事留有三分地,谦卑甚礼即可,却不想那里几位姐姐反复笑话,既你戏弄葛家家风那也算了,叫我家老太太回去知道了,只恐怕是得说我几个太过谦虚,平白给你们闹了笑话,偏只你多笑我苏家百年名号是什么意思呢,我兄长身在远方不知情,终无事,但实不相瞒,家中约摸大半公子哥也皆不是只读闲书的公良生,你叫我那些为国在北的边关哥哥们现下又是要如何自处呢?”
她随手砸了手中酒杯,“我苏幼章节气第一,此语寄塞北士族,这里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