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原本对着风宁路的左半边脸还好,虽说不是十分漂亮明艳,倒也清丽可人,但这一转过来就把右边半张脸也露了出来,就见从被刘海遮住的额际开始一直到脸颊,一大片好像烫伤后又化了脓的肿包,褐色紫色间杂着占了右边脸的整整三分之二有多!
风宁路愣了足足有三秒钟才回过神来,急忙收回注视在那块伤疤上的视线,清了清嗓子找回自己的声音:“姑娘你没事吧?”还好还好,她的声音虽然有点发干发紧,但好歹还能听得过去,她也暗暗希望对方没有注意到她刚才的失态。
可惜老天不会总是如人愿,就见那个姑娘一步紧逼上前,张口就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丑很吓人?!”
这一步来得突然,姑娘又是一身咄咄逼人的气势,风宁路差点就要后退一步,幸好在脚动之前堪堪控制住。唉,好好的一个姑娘,脸上却有个这么大的缺陷,想必也吃过不少苦头受过不少委屈,心思敏感脆弱一点也情有可愿,何况她刚才还真就盯着人家的短处看了几秒钟呢?风宁路如是想着,稳住气息让声音尽量舒缓:“我并不这样觉得。”
风宁路其实说得挺诚恳的,但那姑娘却并不依,猛地伸手抓住风宁路的手腕,厉声道:“胡说!你必定觉得我十分丑陋吓人!”
嘶!风宁路吸了口凉气。这姑娘看起来体格纤细,手上的力道却是大得吓人,抓住她手腕的手跟铁钳似的,捏得她生疼,下意识地扭动手腕,无奈却动不了分毫,只能强忍着疼痛道:“我没有胡说。”开玩笑,看这姑娘的架势,要是她敢直说“您的尊容很丑很吓人到了让人不忍直视的地步”,估计她今天就别想竖着离开了。
那姑娘还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尖声叫道:“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风宁路只觉得一阵气苦:这姑娘一看就不是个好侍候的主儿,她要是真敢说可怜,八成和说她“很丑很吓人”也是一样的下场。
周围围观的人不知道是被姑娘的脸吓的还是被气势吓的,早就退开冲突中心,自动形成了一个以姑娘和风宁路为圆心,半径五米的圆形空白地带,站在一旁指指点点叽叽喳喳,虽然听不太真切,却也可以从只言片语中听出是在指责这个姑娘十分蛮横无理,但指责归指责,那个真空地带里就没出现过第三个人,也没人敢让自己的声音作了出头鸟。
圆心中的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周围的嘀咕声自然十分扎耳,那姑娘飞快地扫视一周,只用一个升调的饱含杀气的“嗯”就让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消失于无形,并且空白地带的半径立马又增加了两米。
姑娘不屑地哼了一声,回过头来继续料理风宁路。许是方才恐吓的效果令她十分满意,她的声音也不似头先那么尖锐了,甚至还隐隐有了放风宁路一马的意思:“既然你说不是胡说也不觉得我可怜,那好,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我就信你。”
呼!妈哎,终于有完了。风宁路心头暗松一大口气,低着头闭上眼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又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抬起头来准备用一句话结束这件倒霉事。可老天再次不遂她愿,就在她睁开眼睛打算开口的瞬间,那个姑娘呼的一声把脸凑到了她面前,几乎就是鼻尖碰鼻尖的距离!
这么张溃烂得跟僵尸一样的脸突然在自己面前不到一寸的距离出现,谁还能保持风清云淡?于是乎,风宁路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情绪,和已经到了喉咙口的那句话,就这么华丽丽的变成了一连串的呛咳,直咳得她眼泪都快出来。
风宁路若不是手被人死死抓着,几乎就想拉着那个姑娘哭喊:拜托,吓人不带这么吓的啊姑娘!你要存心找我麻烦,不如来个痛快的吧!
“还说不是胡说!”姑娘果然被风宁路的反应激得暴怒,“本姑娘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叫你满口胡言!”说着一拳就朝风宁路的脸招呼过来!
虽说之前心里还在求着对方能给自己一个痛快,但看到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真的招呼过来的时候,风宁路还是吃了一惊,身体先于她的大脑作出了反应:脖子往左边微微一动避开,那一拳刚刚好贴着她的右耳擦过去。
呼,好险!风宁路暗自庆幸躲得及时——光凭她听到和感觉到的拳风她就知道,若是那一拳她没避开,八成现在已经断了鼻梁。同时她心中也响起了警报,这一拳说明对方是真打算好好揍她一顿的。
看着风宁路躲开了第一击,那姑娘愣了一下,微微眯起眼睛飞快地打量了一通风宁路,轻哼一声,松开抓着风宁路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得了自由的风宁路可没觉得高兴,反而暗暗叫糟:看那姑娘的架势不是打算放过她,而是为了打得更顺手!果不其然那姑娘腰肢一扭抬腿就踢!
这是一记高鞭腿,力量极大而且速度非常快,直接奔着风宁路的脑袋来的。这一招她可不敢硬碰硬的接,飞快地一矮身,就觉得头顶上嗖的一下。
擦!好在她闪得快,那一下要是踢中了,脖子不断也跑不掉个脑震荡!风宁路也有点火了。你妹啊,下手可真够狠的!
姑娘一踢不中,看着风宁路的姿势又愣了一下:沉腰曲膝,两腿一前一后,上身微微前倾,两手半握拳举到头的两侧耳际左右的位置……这是个什么功夫的起手势?她从来没听说过哪门功夫是这样摆架势的。不过也就是有点疑惑而已,她对自己的功夫颇有几分自信,况且通过刚才的交手她已经知道风宁路并没有内力在身,力量也不如她,所以她突然就来了兴致,想看看风宁路这个硬实力绝对远不如她的人,用这个奇怪的功夫会玩出个什么样的效果。
姑娘心里想什么,风宁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在飞快地盘算着当前的局面:两人之间实力的差距她当然清楚,挨一下所受的伤都够她喝一壶的,所以要尽量避开不能被击中,至少在得到有效打击对方的机会前不能被实打实地击中。
中场休息的时间以姑娘的一记弹踢宣告结束,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来来回回十数招后,风宁路虽然极力控制但也免不了挨了几下,好在每次都是连消带挡之下被打中的,疼是疼却并无大碍,只是她却一次也没有打中过对方。
又过了十几招后风宁路就有点吃不消了,倒不是她的体力真那么不顶事,而是被打中的次数太多,因为格挡的原因,手臂和腿上几块主要发力的肌肉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肌肉一痛就有点使不上力气。
趁着打斗的间隙,风宁路努力调节呼吸尽量尝试忽略痛感,她的手脚都有点发抖,说明整个身体的状况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怎么样才能打中她呢?风宁路气喘如牛,一双眼睛牢牢盯着那姑娘眨都不眨,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先发制人是不可能的,她只能以静制动,待对方发作时顺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