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照顾好姆妈。”
说完这句,傅清峋转身离开傅家。
傅清峋开着车,从木渎镇到姑苏城,一路疾行,一边哭,一边开。身上的伤,火辣辣的,仿佛是要在她的后背炸开一朵金莲。但最疼的,不是藤条造成的,而是傅建平的话。傅清峋从小听话、懂事,课业门门优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出色,她不明白,这样的自己,为何在父亲口中却是那样的低贱。一边开,一边想,想着想着,内心已成一片焦土。
车子进入姑苏城内,车速不得不慢了下来,可傅清峋眼中奔腾的川流却难以止息。
一辆同样稳行的黑色福特车与顾家的别克车交错而过,福特车上的人看着傅清峋,露出惊讶的表情。
傅清峋把车停在了距离顾园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双手捂着脸,伏在方向盘上,痛哭流涕。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梨花带雨的女子方抬起头,从包里拿出手帕和镜子,将自己收拾得当之后,复又打火发动车子朝顾园驶去。
“六夫人回来啦。”佣人主动招呼道。
“嗯。”傅清峋点头,淡淡地回应,然后快步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正坐在正厅的三夫人看着傅清峋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奇怪地看了几眼,想了又想,随后起身去找二夫人。
傅清峋一回到房间,就反锁了门,拉上所有的窗帘,走到镜子前,解开旗袍的扣子,轻轻往下拉,然后将身体背对镜子,转头看着。她清楚地看到自己背上那两道猩红的瘀痕,边缘处都已破皮,还有丝丝血痕正往外渗着晶莹。
她忍着剧烈的疼痛,将旗袍完全脱下,换上干净的睡衣。然后将房门打开,唤了丫鬟进来。
“胭脂,你去把医药箱给我拿来。”
“六夫人,您受伤了?伤了哪里?”胭脂惊讶道。
“没什么,你去拿就是了。”傅清峋平静地说。
胭脂提着医药箱回来的路上,刚好碰见了正往这边赶来的二夫人。
“二夫人。”
“你拿医药箱做什么?谁受伤了?”
“是六夫人让我拿的,她没说是要做什么,但我看她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陆如卿狐疑地看着胭脂,淡淡道:“我与你同去。”
见二夫人和胭脂一起进门,傅清峋面露难色,艰难地佯装无事道:“二夫人,您怎么来了?”
“三夫人说你回来时情绪不高,刚刚又碰见胭脂提着医药箱,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劳两位夫人挂心了,我没事,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一会儿让胭脂给我上点药就好。”傅清峋道。
陆如卿没说话,只是盯着傅清峋的脸,总觉得她这笑不太对,似乎是强颜欢笑,说话也仿佛是咬着后槽牙。
直到傅清峋挺不住低下了头,陆如卿才又开口:“安澜小时候也经常磕碰,药都是我涂的,手法定比旁人好。”
傅清峋惊讶地看着她,脸色变了又变,方点头答应:“那就有劳二夫人了。”
转而又对胭脂道:“胭脂,你先忙别的去吧,把房门带上。”
待胭脂走后,傅清峋坐到床边,背对着陆如卿,一边解睡衣纽扣一边说:“二夫人,伤口可能有些吓人,您要有心理准备。”
陆如卿闻言一惊,随后平静道:“老爷是军人,在他身上什么伤没见过,你放心,吓不到我的。”
傅清峋点头,缓缓将睡衣剥下,直至露出整个后背。
饶是陆如卿已有准备,饶是她见多识广,可是在那样白皙、纤瘦的女子的背上看到这般血红、狰狞的伤口也是倒抽一口凉气。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傅清峋的背,那两条醒目的藤痕就宛若两条赤色的蟒蛇,正朝着自己猖狂地吐着信子。
“吓到你了?”傅清峋见二夫人半天没有动作,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