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林若宛对母亲更是惧怕不已。
她偷偷翻阅了许多书籍,知道了石女是什么意思,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像个正常女人一样相夫教子了。
她愤怒、无力、恐慌。
她想恨,可是不知道该恨谁。
她想恨自己的母亲,是她给了她这个身体和生命,但林若宛恨不起来。
母亲的权威,日积月累在她心中变成一个威严的符号,不可挑战,更枉论怨恨。
她把怨毒的目光投到林若曦身上。
她这个姐姐,是嫡女也就罢了,而且还身体健康。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对别人而言轻而易举的幸福,对我而言却遥不可及?
凭什么她是嫡女,我是庶女?
林若宛的心中,从小就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她也恨林若期,若不是他的出生,她的母亲在相府的地位也不会受到威胁,母亲就不会出口伤人,至少还能给她留下个慈母的印象。
而且,“若期”之名,还是爹爹取的,是因为男孩的降生符合爹爹的期望吗?
她几乎被嫉妒和恨意冲昏了头脑。
童年时并不美好的回忆,带给她的是无休止的怀疑和不安全感。
她发现自己逐渐活成了她母亲的样子。
心底里对母亲的畏惧,逐渐变成了模仿。
她也变得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用世俗上所谓的礼教伪装自己,把恶毒的心思藏在笑容之后。
她发现这样的聪明之处,人都是肤浅的动物,只看表象,才不会深入了解人心。
她表面越是示弱,越容易得到怜惜;就连叶无痕,不也对她痴迷吗?
林若宛向来以此在心里自傲。
只是她母亲的话就像一道恶毒的诅咒,总是时不时就在她脑海中响起:“就凭你是石女,哪个男人愿意留在你身边?”
午夜梦回,她总是被这句话惊醒。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母亲的孩子,还是母亲稳固地位的工具;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值得被爱的女人,还是被人嘲弄的石女。
虽然叶无痕信誓旦旦地承诺过,绝不会因为她的身体原因弃她而去,甚至还许诺一生只有她一个妻。
她一边感动着,一边又怀疑着。
她心虚,因为这段感情本就建立在欺骗之上;她自卑,因为自己身体特殊。
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让她给林若曦和叶无痕下了药,使他们发生关系,再让林若曦把孩子生下来,接着再把林若曦害死。
然后再以她林若宛的身份,把孩子养在自己膝下,算是母凭子贵。
可她谋划得虽好,到真正一切按计划进行的时候,她感受到了疯狂的痛苦。
没有人,愿意亲手安排让自己的爱人和自己的姐姐发生关系。
那一夜,林若宛夜不能寐,想象着叶无痕和林若曦翻云覆雨,享受着鱼水之欢,她痛苦得快要发狂。
但这痛苦之中,又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快意。
她自嘲地想,娘说的果然没错,天下男人一样的自私。
白日里叶无痕刚对她说完甜言蜜语,许下山盟海誓,到晚上,一剂小小的春。药就让他与另一个女人发生关系。
她虽然明白,这全是自己一手安排的结果,但她就是忍不住要发怒,怒火中,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报复的快意。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