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这般无法抵抗的暴力震慑下,他们对班主的忠诚更加进了一步。
当陈平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原本陈平早已经说服了自己,不要去管超出了自己能力以外的闲事。
可眼见小女孩身上越来越多的血痕,以及小童们眼中越发黯淡的光彩。
这一切都让陈平心里阵阵绞痛,一股冲天的郁气怎么都按捺不下去。
实在看不下去,如此把人当刍狗的事情。
叶崇文也攥紧了拳头,就要冲过去阻拦那位班主,却被何青选紧紧抓住。
面对陈平和叶崇文的愤怒,何青选颇为无奈地解释道:“别冲动,冲动解决不了事情,反而会让事情更糟糕。”
见叶崇文挣扎的更加厉害,何青选马上给出了解释,道:“我在江夏的时候,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杂耍班子。”
“当时我正如你一般大,也想去解救那些小童,却被一位叔父制止了。”
“据他所说,这些进了杂耍班子的小童,要么就是孤儿,要么就被父母卖给了班主,实际上他们就是班主的奴隶,就算解救下来,也只是会再次被变卖为奴,换个主子讨生活。”
陈平闻言一愣,这和他在书院里学到的知识并不一样,开始回忆起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
何青选自然知道陈平到底在惊讶什么。
因为按照书本上的说法,大誉王朝民风开明,是绝不允许蓄奴的。
就算是大户人家的仆役,也会和主家签好契约,约定工钱和时间,不能殴打虐待,也不可签订生死契。
陈平本以为,大誉王朝在这方面做得还不错。
何青选轻轻摇了摇头,在叶崇文和陈平的注视下,平静地说道:“尽信书不如无书,书上写着的不一定准确,甚至可能与事实完全相反。”
“大誉朝的确在律法上没有奴隶,可在民间蓄奴之事,从未断绝过。”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又有几个奴隶能将自己的主人,告到官府去呢?就算告去了,恐怕官府也只会冷淡处理,有几个官员愿意为奴隶主持公道的?万一没申告成功,回去后少不了又是一顿毒打。”
这般道理并不复杂,有着前世人生阅历的陈平自然一听就懂。
奴隶制的最大受益者,就是那些官宦权贵,他们怎会给自己找麻烦。
若是大力整治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为了那一点点政绩而得罪大户人家,非常不值当。
小女孩已经在班主的鞭打下,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甚至连喘息声和哭泣声都听不见。
不知道是晕厥了过去,还是到了更加可怕的境地。
陈平突然发现了,在低垂着脑袋的惊恐小童们身后,有一双饱含着恨意的眸子,正在散发着如剑的光芒死死盯着班主。
那是一个少年,看起来比小女孩大不了几岁,脸色一样的蜡黄枯瘦。
唯有那双眸子,和麻木的同伴们截然不同,眼中跃动的火焰,宣告着他虽然久居人下,却并未屈服的心气。
见到这一幕,陈平心中愈发的酸楚,脚下不自主地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