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有问题可以问我,但我不会长期带着你。”娜姐作为长辈告诫我,“周慕,既然已经走上这步,你迟早得独立。商场如战场,而夜场则如坟场。”
娜姐说话时意味深长:“走在一座座坆冢间,你要当心别被异化。等走上一段时日,妖魔鬼怪见多了就不再奇怪,我们还要同他们打交道。”
夜场如坟场,这话多年来一直深深刻在我心上,后来见得多了,我发现果真如此。
“异化?”我认真聆听娜姐的告诫,思前想后也不明白如何被异化,难道真的有丧尸咬人?这不科学。
“是你的心,最初的心,别被异化。”娜姐轻声对我说,姿势妩媚,声线诱人,“周慕,你的本心还在吗?”她问我。
我坐在一旁车座上被问得心惊。我的本心,还在吗?我默默问自己一遍又一遍,还在不在呢?
本心是什么?我当初的善良、单纯、信任还是怯懦?你的本心还在吗?还在吗?娜姐诱人的声音萦绕心头,像是嘲讽,又似警钟。
回到Emperor是深更半夜,娜姐下车让我自己回房间就不知所踪。浅歌已经锁上门睡得很熟,我轻手轻脚地开关门没把她弄醒。
第二天接完第一个客户已经十点多钟。因为我没有下午班,娜姐昨天吩咐我今天过去拿有关服装采购方面的资料。快到十一点了,最近点我的人也不多我就打算要过去。
“周慕,有客人点你。”妈咪从远处走过来,看见我站在包间门口张望又沉思,“想什么呢,有客人点你,快过去。”
“哎,好的妈咪。”我应着。谁这时候点我,毕竟我没有不工作的权利,这时候又是上班时间,我还是要过去。
按照妈咪指的路走过去,包间隔音效果不错,即使里面稍有喧闹在外面听不清。我调整出一个笑容,抬头挺胸推门仪态万千地走进去。
浅歌贴着李老板坐着,双臂吊在他的脖颈上,包间里没有别的人。有些许慌乱,这是什么情况?我想。
“慕慕,你终于过来了,李老板盼你盼好久,让我们俩伺候他。”浅歌朝着我笑得如同公主一般,初见时我觉得美好,现在只能感受到满满的虚伪。
“慕慕你看,李老板非要我们姐妹俩作陪,你快过来呀!”浅歌笑着朝我招手,我想起她在我面前发疯一般问凭什么他们要拍卖她初夜的情形。所以现在的浅歌是自甘堕落了吗?
看着浅歌现在的样子我一点也不想过去,她不是我认识的浅歌了,变成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李老板。”我走近路过茶几,学着记忆里宋姿的样子捞起一杯酒,手法有些拙劣。
我扭到李老板身旁坐下。“酒杯为他送到嘴边。李老板一向是浅歌的客户,今天不仅点她还另外又点我让我有几分不安。
“你多少钱一次?”李老板幽测测地问我。
忐忑的感觉果真是预警,我没像从前那样表现出不淡定,眉头却不自觉皱起:“不瞒李老板说,我还真是不知道。”我朝他扯起大大的笑容,嘴角上扬,没显出尴尬。
“季俏她们都是一千五,慕慕的价格肯定比她们高。”浅歌在一旁开口,像是为我炫耀似的。“但是李老板您还用担心价格吗?”她说完就一阵娇笑。
我不言语,气氛就在她的一阵笑声里渐渐凝重。
“浅歌你一次多少钱?”我浅笑着问得真诚。
“我又不出台!”浅歌下意识地回答,态度极差。说完她自己有些尴尬,又觉得我在诓她,气闷地扭过脸去。
“不是上次拍卖之后你就……”我故意把话说到一半。
“周慕!”浅歌终于控制不住冲我大喊。她始终觉得自己是公主,上次初夜被卖给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让她气愤不已,也无端地冷脸对我很久。
“喊什么?是我惯着你惯横了?”李老板不悦地训斥她,浅歌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不管多少,去开个房先洗澡。”阴沉脸的李老板直勾勾地盯着我。不,是瞪我。我开始怀疑他跟浅歌之间的关系。
“李老板要哪个房间?”我心里焦躁,没有人能帮我,我也不好拒绝,只好先跟他多说会话拖延时间。
“08号。”李老板看我的眼神充满审视和危险的气息,回答简洁,显然就是看穿我的用意叫我快滚过去的眼神。
“……好。”我回答得很艰难。滴滴咚咚的手机系统音突然响起,我掏出来是的陌生号码却如遇救星,不知道这个电话能拖多久。
“不好意思李老板,接个电话。”“喂?”没等李老板同意我飞快接通电话,双手紧紧抓住手机放在右耳侧。
没想到这个电话成了我的救赎,而电话居然是主子打来的。
“您好,我是周慕,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我紧张地问。快说话,说得久一点,我在心里祈祷。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我的心脉就像收缩一下之后不再舒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