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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寒看到官员的眼神，怔了怔：&ldo;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rdo;官员笑得越发和蔼可亲：&ldo;没了，你恢复自由了，温寒小姐。&rdo;温寒始终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来，衬衫后背完全湿透了……天知道她刚才有多怕，每一句话都是在挑战她的极限。和这个陌生的官员对话，受审讯，受盘问，还提出那么多要求……哪怕是这一分钟她自己回忆起来都不敢相信，这些都是她自己说得话。是他的名字撑着自己。不想只是等待着，等着被遣送回莫斯科，彻底脱离他的生活环境……不想，不想回到完全没有、找不到程牧云的世界。温寒离开时，不止有孟良川的陪伴，还有车。这辆车这几天都会陪伴她在印度这个地方游玩。温寒坐上驾驶座，没有了来时的黑布遮挡，她始终在魂游天外地看着外边的夜景。直到，驾驶座的门被打开。孟良川坐上来，看了眼温寒：&ldo;你真让我惊讶，竟然能扳回一局，还能让我陪在你的身边。&rdo;&ldo;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他在找内鬼？&rdo;温寒直接发问，虽然她不知道程牧云和孟良川之间的交集，但她总觉得孟良川一定知道这件事，&ldo;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排除每个人都很难，好不容易只剩一个了……&rdo;孟良川踩下车的油门，松开手刹，开离了这个两次受审的地方。没多久，就看到了来时见到的向日葵田野。车突然刹住。孟良川示意温寒下车。两个人抛弃了那辆车，步行沿着向日葵田野向庄园的方向走。孟良川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摸出半截没抽完的烟，点燃吸了口：&ldo;私自追查内鬼是违法的，而且还接二连三死了这么多人，更不可能说出来，否则程牧云会被审讯判刑，会偿命。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不想他背这些罪名。&rdo;&ldo;可只剩下程伽亦了！她的可能性很大对不对？&rdo;&ldo;我不清楚，不知道，判断不出来，只有程牧云自己才知道他的排除方法，还有最后判定的标准，谁都不知道。&rdo;温寒停下来。&ldo;怎么了？&rdo;孟良川耸肩，&ldo;我说得是真的。程牧云自己也告诉我，谁都不要相信。他都没确定，我一个外人怎么可能知道。&rdo;&ldo;可是……&rdo;温寒深呼吸着，强迫自己能说出来，&ldo;如果他死了呢……就这么放过那个内鬼吗？&rdo;如果他死了？不是如果……他已经死了。孟良川想到刚才来的尸检报告，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刚才那个很相熟的官员让他保守秘密，反正死或是不死，温寒以后都不会找到人确认。可是，不告诉这个女孩会不会太残忍？温寒又摇头，自己否定自己：&ldo;他没死，对不对？&rdo;孟良川仍旧沉默。&ldo;没关系……你不说也没关系，&rdo;温寒轻吸口气，&ldo;你就算说他已经死了，我也不会信。&rdo;月光下，那些向日葵没有白天看到时那么耀眼。向日葵的叶片在风里微微颤动着，成百上千的葵盘低垂向同一个方向，像是在俯视着什么……有些诡异的美。?☆、地狱归地狱（1）?这天夜里，天降暴雨。这场大雨比在尼泊尔任何一场都要大。温寒和孟良川因为这场雨被困在小饭店的二楼。二楼空间很狭窄，只有两张小桌子，是店家为了凑生意硬挤出来的。&ldo;你知道吗？自从进了尼泊尔，一直到今天，记忆里不是阴天就是雨天，感觉我一辈子能见到的雨，都在这里看完了。&rdo;晴天很少，就像是程牧云这个人，轻松的时候很少，大多时候都让人看不透。&ldo;温寒小姐，你来得不巧，正好赶上了这里的雨季。&rdo;孟良川难得在印度吃到像样的肉，点了双份。隔着满布雨水的二楼玻璃，温寒能看到外边街道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她用买来的干净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将脖子里的那个护身符也扯了出来。孟良川观察力历来惊人：&ldo;这东西，你在尼泊尔没戴过吧？&rdo;温寒低头，捏着手里的这个护身符，摇头。&ldo;程牧云给你的？&rdo;孟良川察觉到什么，继续问。温寒所有行李都丢在了尼泊尔，身无长物，突然身上出现这么个东西，百分之九十九来自那个男人。温寒心漏跳了半拍，低声说：&ldo;是，是他给我的，但他什么都没说。&rdo;她说着，就开始声音发涩，怎么就忘了呢，还有这个东西。&ldo;能给我看看吗？&rdo;温寒放到桌上，慢慢推过去。孟良川拿起，先是反复看了图案，很普通，就是寺庙里常有的护身符。他蹙眉，回忆了下：&ldo;这个护身符好像就是这家店旁的那个寺庙里的。&rdo;他住在这里这么多天，收集了不少信息，有用的没用的，都烙在脑中。&ldo;那天……我去庙里烧香，他在外边等着，等我一出来就给了这个，&rdo;温寒心跳得越来越激烈，&ldo;你打开，里面不是护身符，是个植物根茎一样的东西。&rdo;孟良川点点头，松开抽绳，小心翼翼倒出那个小东西。对着灯光看了看，又凑在鼻端闻了闻，微微眯起眼：&ldo;像中药。&rdo;&ldo;中药？&rdo;温寒惊讶。她竟然从来没有往这上边想过。&ldo;这附近有个印度老人，早年在中国住过十几年，就是个医生，&rdo;孟良川在脑海中搜集资料，&ldo;也不对，不算是医生。你知道印度底层人都很穷，不怎么看病，这个老人就经常从富人家里收集不用的基础药品，分类后免费送给穷人。我记得他还收集过中药，因为有些富人也很相信中医。&rdo;孟良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温寒也就没耽搁，两个人匆匆买了单，冒着大雨，按照孟良川脑海里的信息在暴雨街头寻找那个印度老人开的救济站。脏水横流，泥土被雨水冲刷的根本没有能落脚的地方。孟良川对这些脏乱差的环境压根没什么感觉，又穿着军靴，大跨步往前走，因为太急切想知道程牧云留下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走得急，顾不上身后的女人。温寒穿着廉价的雨衣，脚上运动鞋全是泥土，长裤也全湿了。最后当他们找到那个所谓的&ldo;救济站&rdo;时，印度老人早就睡着了，被孟良川敲醒，迷糊着过来开门，看到两个满身雨水泥水的人，用当地话咕哝了句，两人完全听不懂。温寒心忽悠一下，落到低谷，湿透的衣服贴着她的大腿和小腿，再加上冷风，让她控制不住浑身冷得发抖，可还是紧紧抓着那个老人的手，用英语拼命问：&ldo;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是不是一个华裔男人和你买的？是不是？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华裔男人。&rdo;反反复复。老人茫然摇头。温寒眼眶发酸，好像等不及了，一定要现在知道答案，拼命攥着老人的手腕。&ldo;你等等，等等，&rdo;孟良川低声说，&ldo;让我出去找个会英语的人。&rdo;孟良川说完又冲入雨幕。很快，就带回来了一个三轮车夫。那个印度男人负责翻译两个人的话，老人这才恍然，仔细拿起温寒塞到自己手心的小东西，翻来覆去看了看，点点头。&ldo;他说，他知道这是什么。&rdo;翻译的人用浓重的印度口音说着。&ldo;是什么？！&rdo;&ldo;livealone。&rdo;&ldo;livealone？&rdo;温寒茫然重复。&ldo;对……对，livealone，&rdo;孟良川豁然开朗，&ldo;是&lso;独活&rso;，这中药就叫&lso;独活&rso;。&rdo;独活……独活……一霎那她浑身都热了。血液疯狂地在身体里流动，她这一整天的焦躁无助在这一刻都消失无踪。是独活！程牧云早就知道有今天所有事情的发生，这是他安排的，所有都是，否则他不会留下这个东西，告诉她让她自己活下去！温寒浑身颤抖着，猛地攥住孟良川的手：&ldo;我告诉过你，他没死，他不会死！谁都不可能让他死！他早就给我这个，就是怕我担心，对不对？！&rdo;她的指甲因为激动嵌入孟良川的手腕。孟良川有点傻：&ldo;你等等，慢点说，什么意思？你说他早就给你这个东西，是告诉他活着？&rdo;&ldo;一定是！&rdo;&ldo;可温寒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他知道自己在印度随时可能会死，所以给你留下这个东西，在他死后能给你一个安慰。&rdo;当然，说出这种解释连孟良川自己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