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敬冷笑道:“反正咱们当的是大恶人,尽量干得人神共愤就是了。这叫做驾轻就熟,又有何难?”
然后他尖叱一声:“什么人?”
危秀梅道:“是易南千千。”
来的人像一片云似的无声的。像是“飘”了过来,又似是“浮”了过来。
正是易南千千。
没有人看见毕敬脸红。
虽然他很会装脸红,脸红就是他的保护色;因为人们总是相信,一个人还会脸红的人,心肠再坏也坏不到那里去。
所以毕敬常常脸红。
他一闭气,脸就会红。
他一脸红,通常就蠃得了对力的信任。
他一向都知道:有些仗是不必出手也能取胜的。
其实就算他喝了酒,他的脸也只青或白,就是不红。
可是他现在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热。
因为当他发现有人欺近的时候,危秀梅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强弱立判。
毕敬无法忍受这一点。
可是他也不能发作。
他只能先忍下来,听易南千千怎么说:“毛丰源已经离开寿宴了。”
“寿宴才刚刚开始,他怎么会走了呢?”
“他是跟陈妖精和王二牛匆匆离开的。”
“陈妖精这小子,最近很有点古怪。”
“现在酒已开始喝了,各位也应当过去主持大局了。”
毕敬揶榆地道:“嘿,我们遗臭万年的时机来了。”
易南千千忽道:“听毕少侠的口气,对龙太爷的安排似很有些不满意吧?”
毕敬乍听,几乎连汗毛都竖立了起来,慌忙道:“易南兄那里的话,我只不过是说要为这件事干得逼真,鞠躬尽瘁,全力以赴罢了。”
易南千千懒佣佣的一笑:“那就是了。”
又向李祥道:“谁不是呢?”四人相顾而笑。毕敬简直恨死了。他恨死这两人暧昧而亲密的态度。有些人在外人面前特别喜欢说一些只有他们自己人才听得懂的语言和话题,来表示亲昵,这真不知是何居心?要是你不爱应酬人,就不应酬好了,既要聚在一起,却拿人不当朋友,自说自话,这算什么话?毕敬很少朋友。所以他更不愿见别人是好朋友。何况,别人是好朋友,他就是外人了。但他已不敢造次。他很清楚,这世界上,有些话和有些字,是说不得写不得、得罪不得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和当红的小人。漂亮的女人随时会变成你的上级。当红的小人随时会变成要你命的人。所以毕敬只有说:“我们是不是已该行动了呢?”
“我们要在李府门前等唐二哥来,”易南千千神闲意逸地道:“你们却还在等什么?”
八大刀王和毕恭毕敬都走了。
他们离开了这座废园。
他们的行动已展开。
高大壮望了望何小婉,他做梦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听到了这么多耸人听闻的江湖秘密。他可不能留在这里。
他更可不能任由他的知交和同道们中伏。
他也要有所行动。
他正要有所行动之际,就发现已行动不得。
因为敌人已先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