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丰源制止众人詈骂下去,沉声道:“二哥,我只要问一句:你有没有害了大哥?”
唐奥运微笑不语。
易南千千马上接过了话题:“咱们龙头决不做这种事。柴少云近年来心性大乖,病毒入脑,屠戮帮众,遭盟子里血性兄弟策反,以致下落不明,凶多吉少。而造反的手足,也给唐龙头处置了。你若要叛徒名单,我可以为你提报。你要人证物证,我们也有的是。”
方可飞也把话儿接了过去:“谢了谢了,这种罪证,历代无算,代代平安,粗制滥造,随手可得欲加之罪,何必客气?如有雷同,不过巧合,多听无益,不如奉还。”
唐奥运亦扬手阻止他身边的人詈斥下去,只盯住毛丰源,问一句:“这么说,咱们是敌人了?”
毛丰源道:“除非我见着个活的大哥,他亲口告诉我这件事与你无关……把当事人灭口、赶杀、下囚、驱逐,然后指诬种种人神共愤、天理不容的罪名,要他一人承担,诿说人心思叛,这种事,自古便有,屡见不鲜,我不得不审慎一些。这时候,大哥的心情,只怕尤为痛苦。若众皆叛之,他内心凄苦;如众不谅之,他更孤独。我既是他的兄弟,有福的时候,他让我享了;有难的时候,我决不让他独当。”
“好,好英雄!”唐奥运哂笑道,“倒显得咱们都是狗熊了。只不过,在你动手剿灭我们这些‘乱党’之前,我倒要向你叙叙旧义亲情,问候一声:令尊好吗?令妹好吗?”
他这么两句问候,毛丰源脸上兀变了色。
好一会,他才咬牙切齿地道:“没想到……”
竟气得一时说不下去了。
春在旁听出蹊跷,问:“怎么回事?”
唐奥运哈哈笑道:“没事没事,只不过问候他爸爸、妹妹罢了。又没问候他的娘亲,犯不着激动,也用不着冲动。”
毛丰源痛心疾首地道:“这么些日子以来,我都觉得奇怪,为啥四年前我这头才进行了灭奸行动,赶回故居时,却早已剩一堆残砾。我一直不解:有谁会动作那么快?竟先我一步,摧毁我家园。原来是你……动用了盟子里的资料,当然能即时堵截暗算了。你到底拿我爹爹和妹妹怎样?”
“什么?”唐奥运装出一副完全无辜的样子,转身向春摊手道,“他说啥?我可完全不知情。我这一相应,无疑是自承绑掳之罪了。我只不过是问候你家人,哪知那么多内情?管你径自猜疑,你家的事,跟我本就全无牵连……你不是连一句二哥都省了叫吗!”
然后他向春谐笑道:“执法总要讲理,更何况是你们国民党!他的一切事与我无关,我提醒他的事,他也心里有数。我可走了,你们不必送了,反正后会总有期,随时黄泉地狱相见,也不为奇。再会再会。替我谢谢柴老,说不定下回祭祖之时,也连他一道祭了。得罪得罪,就此别过,请了请了。”
说罢,就与部属扬长而去。
这下子可谁都听出他的机锋来。
毛丰源的父亲和胞妹,恐已落入唐奥运手里。
甚至是一早就已落入唐奥运手中。
唐奥运手上扣住他们,毛丰源可受尽牵制,不敢妄动。
他不能妄动,可不等于唐奥运也不妄动。
所以毛丰源而今只有挨打的份儿。
这就是唐奥运这一次约谈毛丰源的主旨,也是他话里的机锋。
他的话不着痕迹,春在场听着,也无法有任何行动,何况这本就牵扯极广,也不知他把两个人质关在何处,纵能搜查唐奥运的“兄弟盟”,非但会得罪了江湖道上的好汉,冒犯了“兄弟盟”的尊严,而且也决不可能凭这句话就能把方树铮隶属的所在也一并搜索。
谁也不知道唐奥运把人收在哪里,何况事隔那么久,一定早已妥善布置,不容他人能找出这两个制敌的活宝儿来。
这次见面,这番谈话,唐奥运已达成了目的:他已占了上风。
所以他走。
得意扬扬,十分嚣狂。
但他才远离尚书巷,就把狂态一敛,向身边亲信肃容吩咐道:“毛丰源决不甘休,先把两件‘信物’,送交他手,让他投鼠忌器。”
他顿了顿,才道:“得马上进行行动!”
“是!”
他的部属都亢奋莫名,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