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是不明的地方,是三叔这般心性之人,如你所说,就不是我心中的模样。打我有记忆以来,对三叔的印象,便是清冷恣倦,凡事不为外人扰,哪里有什么七情六欲了,你一言,就让他跌落了下来,他又怎么会与你计较这些琐事,更何况说……”
“原来你是这样看待他的。”
“是我薄见,三叔此人,不说葛府台,外人褒贬亦不同,家里教书先生也算一个,素来听的并不少,是我太看得短浅,他既有为人言说,时而赏佩的才性,我又岂能以我短识,片面之词去妄断他。”
“呐,呐呐。”
“不过既然事实已如你所说,我姑且平息心里惊诧,细细问你一些话。我且问你,二人已有心意相通,先昏礼下达,他可说请何人纳彩适中,其二,大抵因为辈分问题,不做八字合侧,我暂不说此论,他还该要细细问你小名生辰才是,依我看来,三叔信道,比旁人更在乎这个,他若测了缘分一说,行此礼之前,足六礼充分,便细说给你听最好。”
听到这里,幼章已然板着手指数,是真的一件也没有。
晗之便接着说了,“此繁叙我不说太细,我就问你最最关键的事,三叔,他——若是应亲娶你,可与你交代了你与他辈分错别之事,别这样看我,我知道你定然会这样诉,把此事交由他操心,你再考虑。不过好歹既说了出去,他的答复呢?”
后事如何,对众亲的交代,不敢想,这本就是错的,只是她那时错一步,他就硬生生把她带进了坑里去,欣狂之余,根本不曾多想之后的事。
“幼章,幼章。”
“啊。”
“怎么了,我把你问懵了?”晗之拿圆扇在她头顶扇了扇,“你稳重,这些事你定细想过,现下怎又这副怔怔模样了?”
我,“我是想过,只是我理解为,他定觉得与我未到时候,才慢步而走的。我……”幼章抬头看她,见她又开始抿着嘴笑了,“哎呀,晗之你,就是太这般计算的太清了,这件事,我怎样也说不准,你又非得按礼数来,一时半会,叫我怎么说才好呢?”
晗之收了笑,“我笑,是笑你,人还没有过去,心却都向着她,”转过身去,站起了身,“我与你情况不同,本就是孤掷一注的事,不想清了,哪敢走。”
“我怎么听来,你是在斥我鲁莽不择进。”
“怎么会是,我也不说你了,”乍听她与三叔的事不可置信,但感情这回事,她自己便是个例子,那又有何不可,“我自己都弄不清明。”
与晗之这番谈话,困扰了幼章一夜。
夜里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混混沌沌的,她在路上摸走,走的没有尽头,忽而闻得一声二声瑟声,她便知道是他了,心霎时安了下来。
她走过去,那里烧得高高的梵香,他便坐在地上拨他那面晦涩的古瑟。
“葛思珉。”
“嗯?”他闻声,停了手里的瑟,“怎这样匆忙,你看你,额头也出了汗,快过来,”说话间,从怀里拿出了一面帕子,“我与你擦擦。”
“三叔。”
三叔……
从床上惊醒,屋里有所明亮,她坐了起来,屋外忙碌的丫头走进,“姑娘醒了?”
“嗯,”她转眼看,“已天亮了?”
天亮了,她批一件单薄外衣,顾不得昨日才见,就坐在书案上,提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