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灯光昏黄的室内,传来瓷碗被砸碎的破碎声,颜主君坐在黄花梨凳上,浑浊的眼睛里充斥着怒气:“好你个苏慕,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折辱我颜家。”
凌华忙递上一杯茶:“主君,您消消气。”
颜主君接过茶,看见茶水里漂浮的茶叶更加气不打出来,用力将茶盏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茶水和碎碴子崩了凌华一脸。
“玷污霁月的清白,就是玷污整个颜家,以后我们颜家人走出去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被人戳脊梁骨啊!这个白眼狼,早知道如此,我当初就不应该捡她回来,饿死这个畜生!”颜主君气到了极点,胸口剧烈起伏。
凌华内心道:
‘还不是您先招惹苏慕,人家不过是反击罢了。走到这一步,任你之前有多少恩情,都要有反目成仇的觉悟,既然成了仇人,还指望仇家对您手下留情吗?
再说了,人家刚考完乡试,成绩马上就要出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故意弄出这些丑闻,不就是想断人家的前程?女子的前程事业就像男子的贞洁一样,比性命还要重要。
苏慕就算脾气再好,也决不会容忍的。
更何况,苏慕散步的那些流言并不是凭空捏造,她帮颜主君保住家产是真的,颜霁月倾慕别的女人也是真的。’
不过这些心里话,凌华打死都不敢说出来。
他抹去脸上的茶水,赔笑道:“主君说的是,不过苏慕竟然敢做出如此不近人情,不顾您当初救命之恩的事,说明她是铁了心不会跟少爷重修旧好了。”
“就算她不想跟霁月修好,我也不能看着这个玷污我颜家门楣的人跟那个异族倡夫勾搭在一起,你可知道现在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说我们颜家的吗?这口恶气决不能这么算了!”颜主君怒气冲冲,重重拍在桌上。
凌华无语,但不敢在颜主君气头上劝他打消心思。如今的苏慕,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你拿捏的苏慕了。
当初不论是颜家的下人,还是外头那些人都可以随意言语欺辱苏慕,就因为她在倦城孤身一人,没有宗族可以依靠,和财势雄厚的颜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以即使少爷传出不雅的流言,他们也不敢说颜霁月不贞洁,而只是嗤笑苏慕头顶绿油油。
但架不住人家苏慕有本事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从白丁一跃成了秀才,不论考不考得上举人,将来进入府衙是早晚的事,要是再考上举人,一步登天。
外头那些人巴结她都来不及。
“你去备车!”颜主君冷声道。
“备车?”凌华心中一惊,忙问道:“主君可是要去找苏慕?”
“不是她还能是谁?她把颜家弄得这样惨,我总不可能忍气吞声。”颜主君说道。
“主君您三思啊,如今苏慕可是秀才,而且乡试的成绩马上就要出来了,万一她考上了举人,就连知县都要敬她三分,咱们可不能在这个时候与她为敌啊。”
颜主君冷笑道:“她能考上举人?就凭她临时看得几本破书?倦城几十年没出过巨人了,能考上秀才她就已经走了大运,别人一辈子都考不上一个举人,她凭什么能在一年之内从白丁一跃成为举人?”
“可是。。。。。。”凌华还是想劝,颜主君想找死他一个人去就行了,就怕万一苏慕发达了,将仇也记他一笔。
“怎么?莫非你也怕了她了?”颜主君浑浊的双眼一眯。
凌华连连摇头:“奴不是这个意思,奴只是在替主君考虑。”
“考虑什么?”
“之前咱们散布的流言,苏慕一定知道是咱们干的,可毕竟她没有证据,您要是主动送上门,不久坐实了这些事是您干的了吗?这样一来,您和苏慕就彻底撕破脸了。”
颜主君并不在意:“撕破脸是早晚的事情。”
凌华道:“主君办事一向稳妥,还有几日乡试的结果就出来了,她若是没考上举人,咱们定然让她尝尝苦头,知道颜家不是好惹的。可万一、奴是说万一,万一她就是走了狗屎运,考上了举人,咱们现在就跟她撕破脸,岂不是得罪了以后的知县,不如咱们再等几天,看看乡试结果再说。”
颜主君沉默了半晌,即使心里气,但他也不敢赌颜家的未来,颜葑的未来。
“行,那我就再等几天。”
凌华心中松了一口气,岔开了话题,转到颜霁月身上:“说起来,受这件事情影响最大的还是少爷了,清清白白的男儿家,被人造谣污蔑,以后怕是不好找妻家了。原本谈的还不错的酒楼李老板打算娶少爷做续弦,可因为这件事,人家也不再提了。”
“那能怪谁?还不是怪他自己!”颜主君拍桌而起:“早就跟他说过,成亲之后注意检点,就算在不喜欢苏慕面子上也要做足,可他不听,倾慕沈玉雪闹得满城皆知,这才让苏慕有了把柄!”
凌华沉默。
“这件事他知道了吗?”
凌华摇头:“看菡萏院的反应,少爷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过几天少爷总会知道的。”
颜主君大手一挥:“你好好提点提点菡萏院的那些人,别在那乱嚼舌根。。。。。。另外,禁了他的足,这段时间不许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