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此人日后成为你的敌人,你也非救他不可?”然翁收起一贯的嬉笑,一本正色问道。
“是。”说罢,她重重叩首下去。
“他救了我,如果不是他孤身一人入敌阵,恐怕我早已死在魔宫乱党之手。我亏欠他一份恩情,非报不可。”沐七语气坚定地跪在然翁面前,掩饰了眼底的淡淡柔光。
然翁懒散地抱着酒葫芦,眸底却七分认真的打量着沐七,良久道:“徒弟你已接任沉香阁阁主之位,有此担当是好事。为师答应帮你救楚云暮,不过救醒后要立即送回去,你回侯府继续做你的千金,莫与他有太多的瓜葛。”
他顿了顿,抬头望向长空,意味深长道:“孽缘啊,大历国贵族众多,你却偏偏选了他这一个,殊不知人心善伪,不可轻信!”
沐七颔首道:“师父教诲,徒儿谨记在心,医好他后,我会立即派人送他回府。”
“好,为师答应你救他,断不会让他死,你且放心吧。”然翁又恢复了一贯的模样,笑盈盈道。
二人来到楚云暮所在的屋子,然翁为他探了周身脉穴,在他手指上割了一个血口,放出些许鲜血来。
然翁目光一紧,沉声道:“他体内的蛊毒已扩散全身,但凭他全身的毒血看来,中蛊也有二十个年头了。”
沐七紧攥着拳头站在一旁,心里泛起阵阵刺痛……
他是光芒无限的摄政王,是算无遗策、芙蓉面寒的赢家,可脱下光环,他却是个倔强的孩子气的家伙,他有着怎样的过去,她与他相遇得太晚,从不知晓……
然翁探过他的心脉,缓缓道:“好在徒弟你为他炼制的丹药有抑制蛊毒的作用,为他护住了七经八脉,不然以他的情况,若是生死蛊复发起来,非落个七窍流血而死的下场不可。”
沐七望着床上双眸紧闭的美人,心里满是不解。
她习医多年,对这生死蛊也只能配出缓解之药来。她不明白的是楚云暮的蛊毒如此之重,她又是半路到来,那他从前是用何办法压制蛊毒才做到万全的?
然翁起身从药箱里拿出一柄短刀道:“二十年来,他定是以人心血作引,才让体内生死蛊平息下来。”
人的心血!
楚云暮一个有着严重洁癖的人,竟然会为解毒饮人心血?
那么他自她出现之后不再饮心血,是为了将她绑在身边吗?
然翁的手突然扣上沐七的脉,一脸怒意的模样道:“为师当初见你服下鬼芙蕖时暗地里运功,就知道你这丫头心思深沉,将一半的精华压制下来!难不成是早预谋好了骗你师父来就这小子?”
沐七殷勤着为然翁捶背,笑道:“这都被师父你看出来了,师父威武!这鬼芙蕖乃罕世珍药,徒儿又中蛊时间不长,另一半服了岂不浪费?所以……”
“所以你想拿鬼芙蕖牵制住他?”然翁道。
“没错。”沐七狠狠的点头。
“不成想计划有变,你欠他恩情在先?”然翁再问道。
“没错。”沐七点头。
“再加上他蛊毒复发,你心仪于他,非救不可?”
“没错。”沐七点头之后才发现不对,她遗落了中间的几个字——“心仪于他”。
她的脸不由得红了……
然翁笑眯眯地抚着下巴上的小辫子说道:“此事为师暂且不追究,为师有一办法能将鬼芙蕖提取出来,不过过程极为痛苦,你能行吗?”
“我既身为沉香阁主,怎会惧怕于疼痛?师父,我不怕。”沐七伸出手腕道。
“好,不愧是我然翁的徒弟。”然翁从怀中取出一个赤色小盒,盒中放着一只雪白圆润的冰蚕。
“这只天山雪蚕可是个宝贝,你将它放在手腕上,它自会吸去你体内的鬼芙蕖精华,再将它放入那小子的血脉中,它便随之消解,随血流全身,辅以内力疗养七七四十九周天,生死蛊便可全解。”然翁幽幽道。
沐七咬紧了牙关,用手轻轻托起雪蚕,放在自己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