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仔细想了想:
“这小娃子就跟人参娃娃似的,嘣儿地来了,把水拿了,又嘣儿地跑了,最后就把竹筒跟肉都送了回来。”
“他还有没有做过别的事?”
老太婆又仔细回想了一阵儿,有些失望道:
“有两三回,这小娃儿可能是去别人家做了好事儿,末了把几件脏衣服跟脏鞋给我拿了过来。”
“我就把它们都洗得干干净净的,破的补了,皱的上过浆。也没敢放到供台上,只拿了个凳子摆上了。最后,小娃儿又拿走了。”
“别的就再没什么了。”
满囤点点头,不用说,这肯定都是青山的脏衣服跟脏鞋。
这回可好,青山有人跑腿,秋贵得了肉吃,自己还得过来给这两个不省心的善后。
“七奶,这肉是你行善积德,乐于助人,别人拿来送你的。你收了就不要乱跟人讲。”
“没有,没有,我不敢跟人讲的。”
“这小娃是我弟弟,叫王秋贵儿,不是什么精精怪怪,您可不能随便编排。”
老太婆这会儿也说不出什么是白日做梦,什么是真实了,听着满囤这么说,就也跟着使劲儿点头:
“我不说,跟谁都不说。谁问也不说。”
“你们家的事儿,光靠那么点肉也解决不了,回头我去找村长问问吧。”
老太婆再一次激动起来:“显灵了,又显灵了。”
然后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小声说道:“我不说,跟谁都不说。”
满囤看她一个人艰难,顺手帮着她收拾了柴火,这才告辞回家。
月上柳梢头,村里格外安静。王家小院儿里,黄狗又趴回院里的树底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小七坐在他的木澡盆里,正拿着小葫芦舀着洗澡水,玩儿的正高兴。王氏拿着手巾给他擦洗着白嫩的小肩膀,看着露在水面上的圆鼓鼓的小肚皮,又一次发愁棉衣的问题。
满囤进到院儿里来,就直奔秋贵儿的小澡盆儿:
“娘,就按着秋贵儿现在的样子给他裁布吧,有我管着,他今年冬天不会再胖了。”
“这感情好。秋贵儿,乖乖听你哥的话。”
见满囤过来接手给小幺洗澡的活儿,王氏拿干布擦了手,回屋裁布去了。
满囤拿澡布在小七身上擦了两把,绞干手巾,把他抱了出来。
秋贵儿配合地抬手抬脚让他哥给他擦水,手里还紧紧地捏着小葫芦不松开。
满囤擦到小七肉滚滚的小肚子,就想起他坐在河边贪吃的小模样;等擦到小七肉包子一样饱满的屁股蛋儿,想到自己天天发愁而这小家伙瞒着他东游西晃,就觉得今天这小肉包子上得添上两个巴掌印子才好收场。
于是,带着教训小七的目的,满囤给他穿好小褂子短裤,抱到了树底下,自己坐在石墩上,把小七放到膝头,开始问话:
“秋贵儿,过来给哥说说,你今天都去哪儿玩了?”
“去菜园子里玩了。”秋贵仰着头,从树缝里看满天的星星,小肥腿儿还一蹬一蹬地,听见他哥问他,很高兴地把手一扬:
“看,娘给我摘的青葫芦。四哥还带我去逮蚂蚱玩儿了。”
“哥问你,你有没有跑去后山找大个子?”
一听这话,小七的高兴劲儿登时没了,低着头,小小声地回答:
“有的。”
“你这么干让哥很生气,哥明明叫你们不许跟大个子说话。”
小七委屈:“你不让我跟大个子说话,我就没跟他说话。”
满囤语塞。确实,小家伙跟青山呆在一起的时候,压根没说一句话,这两人就根演默剧似的,配合良好。
于是满囤又换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