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并未因为高老爷此举而认为他是佛门信徒,为人父者眼见女儿受罪,难免病急乱投医,进庙磕头,见观烧香也可以体谅。
“老爷,什么是捐门槛儿?”老五好奇的问道。
“将人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刻于门槛,安放在寺院经常过人之处,供僧人和香客踩踏以赎解此人的罪孽。”莫问随口回答。
“有用吗?”老五追问。
“僧人骗钱的法子,如果有用也就用不到我出手了。”莫问摇头说道,和尚所说的前生后世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如何去说都不会错,因为无人能够验证。
那高老爷见二人低头交谈,以为二人是在商讨降妖计策,便耐心等候,没有出言催促。
“据善人先前所说情形,贫道认为附身于令爱的是一条道行颇高的蛇妖,且此物与已故的王公子必然有些交集,它居留此处三月有余并未伤及令爱性命,但贫道却不敢由此断言它有无恶意,亦或许是天气寒冷时节受限,它不得发出全力。此外它乃是有着道行的蛇妖,寻常鬼魅无法差使于它,故此贫道想不通它为何会为故去的王公子传信。”莫问直言不讳。
那高老爷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被妖魅附身,得知是条蛇妖也并未过于惊恐,只是追问如何应对。
“而今有刚柔两法,刚者由贫道作法以符咒将它自令爱身上强行逼走,但此法大有风险,众所周知女子体阴,贫道所用符咒阳气颇重,若是那蛇妖不肯离去,挣扎较力之下怕是会伤及令爱七窍神府,神府若是受损,日后头脑浑噩,不得清醒。柔者可放令爱出府,看她往哪里去,我等在后跟随,寻根而后治,有贫道在此,可保令爱万全。”莫问说出了两种方法由高老爷自行定夺。
“万不可伤及小女,不过如果小女出门走失,可无处寻她……”高老爷踌躇不定。
高老爷话说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他面前的木几上忽然多了一杯茶,而等他抬头之后却发现莫问仍坐在他对面五步之外,只是原属于他的那只茶杯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切由小道长定夺。”高老爷见莫问确有本领,顿时对其信心大增。
莫问点头站起,“带我去见令爱,看能否与那妖物坦然相商。”
高老爷闻言离开座位,带着二人走出前厅,莫问见他行走之时与自己平齐,知道他已经相信了自己。不过高老爷虽然相信了他,他自己却并无把握,因为能够神识离体的异类皆非寻常之辈,至少千岁和阿九做不到这一点。
南国的前厅并无后门,三人自前门出来,与等候在外的几个下人一同前往中院,中院有正屋八间,东西厢房各六间,院中种有花草异木,由于天寒已经没了绿意,整个中院也并未张灯结彩,女儿被妖魅缠身家人如何还有心情过节,怕是外面那两盏灯笼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挂给外人看的。
中院两处厢房都有亮光传出,莫问并未犹豫,径直向东厢走去,他能察觉到妖物就在东厢。
行走之时莫问自怀中取出了木盒,握在手中从容向前,符咒乃是他存身立命之本,在无人之处他曾经多次开合演练,早已练得娴熟,且盒中符纸皆事先盖有法印,要提笔画写一道符咒转瞬便可完成。
中院的家眷已然知道来了一位年轻的道人,待莫问进入中院之后纷纷自房中出来跟随在他的身后,莫问到得东厢屋外站定,高老爷上前敲门,两个丫鬟自屋内将房门拉开。
高老爷抬手请莫问进门,莫问见状点了点头,转而回头冲老五说道,“自外面等我。”
“老爷,你的家伙。”老五自包袱里拿出那把金钱剑跑上前来递向莫问。
莫问见状皱眉摆手,转而迈步进屋,金钱剑是用来克制阴魂的,对付妖物毫无用处。
进门之后一股清新的香粉气息迎面而来,这是闺房特有的气息,很是清新,六间东厢有三个房门,左右是贴身丫鬟的住处,此间是小姐的房间,由于高家广有家资,故此高小姐的闺房布置的极为奢华,所用器物无不精美细致,房间正中并无竖墙,而是树着一片黄木雕花屏风,屏风高有五尺,挡住了内侧的大部分区域,自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简单的打量了房间内的情形,莫问将视线转移到了两个丫鬟的脸上,二人脸上只有悲怜之意并无惊恐神色,这表明二人并不知道实情,也间接说明高小姐虽然行止失常却并没有过激骇人的举动。
“洁儿,为父看你来了。”高老爷进门之后迈步向里屋走去,莫问在后跟随。
绕过屏风,一张精美的雕花木床出现在了莫问的眼前,雕花木床长近一丈,极为宽大。此时床帏并未放下,可见床上铺有锦绣被褥,被褥之中躺着一位美貌的二八佳人,虽然未施粉黛却极为秀雅,此时正木然抬头看向二人。
莫问注意到高小姐的眼神空洞呆滞,若是不明真相,的确与那失神疯癫大为相似。
高小姐先看向高老爷,随后才转头看向莫问,看向莫问之后她的视线没有再移走,而是直视着莫问,与此同时本来空洞呆滞的眼神逐渐转为恐惧和惊骇。
莫问此时与她相隔不远,可以清楚的看到高小姐看的并不是他,而是他手中那只黑色的盒子。
这一情形表明附身于高小姐的这条蛇妖认识这只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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