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你刚刚冲老五讲了元神,此番又在担心什么?”阿九说道。
莫问听得阿九言语,心中甚是欢愉,阿九与他心生默契,能猜到他此时在担心什么,人类的子嗣是由元神延下的,元神决定了血脉,老五的这种情形与异类变人恰恰相反,异类即便变成人形,其子嗣还是异类模样。而老五的情况更像是穿了一件蝙蝠的衣裳,本质还是老五。
西阳县的大门是开着的,没有守城兵卒,兵卒都在城内巡视治安。
二人进城之后立刻招致了路人的驻足侧目,这些人中也许有认识他的,但大部分人看的还是阿九,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大致分为两类,一是阅,一是亵,阅姿色之平常,亵诱人之妩媚,但众人看阿九的眼神并不属于这两类,而是惊,古人有惊若天人之语,用在此时最恰当不过,其实阿九的身形并不婀娜,偏瘦,偏矮,但她生就了一副绝美娇容,倘若只有这幅娇容也还算不上惊世骇俗,可是一旦辅以道门中人独有的气质,其随意的高贵和绝美的容颜就会令庸脂无颜自愧,俗粉掩面低头。
莫问自然看到了贩夫走卒看阿九的眼神,不过他并未因此而感觉紧张或是骄傲,因为他也看到了那些街道上的女子看他的眼神,历来就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说,他与阿九同门学艺,性情相近,修为相仿,就应该匹配夫妻,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得尽快刮起东风才好。
到得莫家药铺门口,只见药铺南面已经拓宽了一条街,西面合了七所院落,在保持原貌的基础上扩建了五倍有余,门匾上大德二字是赵国朝廷出征前加封他的尊号。
莫问自门口看了一眼,并没有急于进屋,而是自城中买了祭奠事物,带阿九前往东山。西阳县的扩建是向西进行的,避过了东北的坟茔之地。
“你当了三年的王爷,竟然一贫如洗,还要用我的银两。”阿九抱着钱串和元宝转头笑道。
“前去祭拜公婆乃是庄严大事,你竟然面露笑容,何等失德。”莫问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七年,他已然接受了事实,此时有的只是欢喜,带回了阿九就是对父母最好的告慰。
“我一直盼着你能带我前来。”阿九略有羞涩。
进入坟茔区域,二人还归肃穆,莫问撤了屏障,清除坟茔杂草,焚烧祭品,磕头祭拜,三叩之后起身看向阿九。
阿九紧张跪倒,行九叩大礼,此乃儿媳告祭亡故公婆的礼仪。倘若说之前二人只是神魂予授,此番便是正式定下了名分,只是惧于门规森严,不敢迎娶拜堂。
祭奠结束,二人并没有急于回药铺,而是自城中闲逛了一番,西阳县的贸易之物以米粮水果居多,也有药材食盐以及丝绸织物,除此之外这里还多出了一个人市,这是边关城池都会有的,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有贩卖人口的现象,令莫问感到欣慰的是此时买一个丫鬟需要四十两银子,是七年前的十几倍,这表明这几年的减免田赋令赵国百姓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前一日还是东北战场,此时就与阿九到了繁华的城池,这种巨大的反差令莫问感觉有几分虚幻,城中多有酒肆,晚饭二人是自酒肆的雅舍吃的,晚饭过后二人回到了莫家药铺,莫家药铺虽然得以扩建,原来的建筑却保持着原貌,这一次莫问没有回东厢,而是与阿九回到了父母生前的卧室,他早已经不是少爷了,老爷和夫人就该住正堂。
回到正堂,二人打坐念经操行晚课,听着自己每日念诵的经文自阿九口中念诵而出,莫问感觉到分外亲切,很是幸福。与此同时心中又隐然有些担忧,道人都知道世间唯一不变的两样东西就是“变化”和“消亡”,太过幸福令他有了杞人忧天的忧患,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稳妥谨慎的将幸福保持下去,万万不能出现任何的变故。
同眠共枕是顺理成章的,暗室不欺也没有任何的刻意,莫问刚刚离开战场,尚未自紧张的状态下解脱出来,统兵在外每时每刻都要提防劫营和行刺,三年来他从未真正彻底的放松过,此时躺在他身边的阿九给了他足够的慰藉,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心爱的女人躺在身边,他就感觉到安定平和。
莫问睡的平和,醒的却不平和,不到五更老五就扑棱着回来了。
老五落地之后并没有进入西厢,而是在院中踱步,莫问起身,推门而出。
“慕青和吉儿可好?”莫问问道。
“谢老爷想着,都好。”老五连连点头。
“可是有事问我?”莫问见老五欲言又止,便主动出言发问。
“没有。”老五还是摇头。
“与慕青之事?”莫问笑谑的问道。
“也不是,我这还长着尾巴呢,哪儿跟她同房。”老五再度摇头。
“究竟何事,但说无妨。”莫问催促道。
“老爷,你是不是答应过慕青的姐丈什么事儿啊?”老五小心的问道。
莫问闻言皱眉沉吟,片刻过后恍然大悟,取紫色符纸写了几笔递与老五,“将这个给他,将慕青和吉儿带回来,重寻良处妥善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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