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内卷’,既是上不能外,转而威凛于下也。
说白了,这就和赛马一样。
本来大家都是上等马对上等马,下等马对下等马;结果是输是赢各凭本事,了不起中间有点赌运气成份,反正没有一家能包圆输赢的可能。
可自打有一个姓田的齐国人发明一种全新比赛方式,大家一下子都开了窍,我只要自己怼上对手能赢得开心痛快就好,哪个去管下等马在上等马面前会输多惨这种事情?
蛊师也是这样。
苗疆从来就不是物产富庶的鱼米之乡,再加上还要成年累月不间断地从汉地进口生活必须,价格分外昂贵的食盐……如此双管齐下二鬼拍门,一个普通苗民的日子会有多艰难,那是可想而知。
就连独霸苗疆一隅,手中掌握普通人生杀大权,号称当地土皇帝的土司,那也对江南流域一届寻常富足乡翁羡慕嫉妒不已。
蛊师也是人,他们也想吃油穿绸使金花银美人娇花左拥右抱。
于是东西越是不够分,人们相互抢夺起来就越激烈火爆。
什么师承缘分辈分大小……蛊师们全都不在乎,只要我是苗蛊第一人,苗疆境内所有大小土司都对我既敬又惧,进而姿态恭顺地献上美女金银就好。
那斗得,真是好一个人仰马翻。
也正是为此,时常会有身怀‘雄心壮志’的蛊师离开生活大半辈子的苗疆,独自前往陌生的异域,为了有朝一日能获得‘苗蛊第一人’的身份而刻苦修业。
“按照季三娘的说法,这些外出修炼的蛊师就被外人称为‘寻蛊’,也就是眼下躺在咱俩跟前这个。”
“寻蛊?!”
“对,就是四处寻找新蛊虫的意思。”
自打那年在黑蛊师徒手中吃过一个大亏之后,一向行事虎虎生风的季三娘(见黑瓮骨陶)终于也行事小心翼翼起来,开始同孟大姊仲二嬢一起收集江湖上一切有关苗人蛊师的传闻。
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经过三姐妹的不懈探访,她们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些行迹可疑的苗人乔装成汉人脚夫模样,两三个结伴搭帮地离开苗疆。
接连几次遭遇动手之后,三姐妹发现这些人都是习练蛊术的苗人蛊师。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些苗人蛊师几乎个个都是死鸭子,一张张嘴巴那都硬的厉害……下手杀了我可以,用刑折磨也随便,却休想盘问我的来意!
还有一件令三姐妹始料未及的是,这些苗人蛊师当中不光有施蛊害人的黑蛊败类,也很有几个立誓一生只施蛊救人绝不下手伤人的阿公(男)、草婆(女)。
尤其是那些身为女性蛊师的草婆,在信奉女娲神的苗寨之中身份极高,个个都等同祖奶奶那辈儿。
可想而知,三姐妹一系列地冒失打探,差点令自己成为附近几个苗寨的众矢之的,最后竟闹得人人喊打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