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跟经济挂钩的地方吧?那就基本上都是好事。”萧宸淡淡地笑着道。
“靠,你能不能让我表现一把?”王文远郁闷了一句,道:“不错,你猜得很对,老头子要去国家经贸委。”
萧宸笑起来:“那可真是要恭喜了,国家经贸委可是只比发计委(发改委前身)略逊一筹的部委……王叔叔掌舵吗?”
“掌舵?哪有那么好的事!这可是经贸委,老头子现在去搞常务副呢,我觉得这已经是天大的喜讯了。说起来,还是要谢谢你啊。”
“别介,我可发挥不了什么效果,这是王叔叔多年脚踏实地干出成绩让中央看在眼里的厚积薄发,题中应有之义罢了。”萧宸笑着道。
王文远自然也不会多说,萧宸自己自然决不可能对王诚昆的仕途什么推力,但萧宸却是一个极好的桥梁,让王诚昆在华夏“双峰变单峰”之后跟萧系紧密地连接起来,终于融成一体,这才有了今天的提升。至于说脚踏实地干出成绩——说实话,脚踏实地干出成绩的人从来都是不缺的,但升官跟这个其实绝非一定要成正比的,这一点,他们自然都很清楚,只是无须点破罢了。
“总之一句话,笑笑,在潇南还有什么要我老头子办的,都跟我说,大概还有两三个月时间,咱们把该办的赶紧办了。”王文远严肃了一下道:“要知道,这一次岳书记可是也要他调的。”他的意思很明显,王诚昆调走之后,萧宸在潇南少了一个最大的靠山,而岳定渊书记基本上也是倾向于萧宸的,但在他们都调走之后,新来的书记副书记是不是也如他们这般照顾萧宸,那可就难说了,所以有些事情如果要办,就赶紧先办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到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萧宸却是笑了笑:“也没什么吧。”他心里却是轻轻一叹,这一次,却是欠了岳书记一个人情。
要动政法委书记,自然不是王诚昆一个副书记就能定下来的,书记碰头会上王诚昆力主,岳书记表态支持,才有了潇南省委请求中纪委调查代河这一幕的。岳书记虽然之前拿萧宸当过几次刀尖,但毕竟他最后都是给了好处的,属于“礼尚往来”,没有多少人情亏欠,但这一次却是萧宸硬生生地欠了他一个情。官场上、体制内,欠钱也比欠人情好一百倍,萧宸想到这点,就实在有些头疼,但事已至此,却也没有办法了,燕定南不仅是燕微雨的父亲,更是顾乐的舅舅,萧宸不可能超然到不去考虑这两点,再说同时,燕定南这个人,基本上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无非是脾气上有些傲,经济上本身应该没什么事,至于他妻子顾铃做生意做得好,也许是商业能力强,也许有燕定南的面子,但这却是很寻常的事了,只要不是直接去批地拨款中饱私囊,在如今这个局势下,委实算不得什么,天下十分,十之**,法不责众了——
到了第八天,沈晓敏终于招架不住强大的攻势,败下阵来。
随着记录员笔下不停地记录,代河受贿的嘴脸也渐渐勾勒了出来。
1993年底沈晓敏想在后街镇建加油站、商住楼。一天晚上,她拿着一份工业用地70—100亩的申请,去找代河批一下。代河看了几眼,便提笔批示:“希国士、城建部门抓紧办理。”并签下了他那飞龙走凤般的大名。后来,正当有关部门为沈晓敏办理征地的有关手续时,沈晓敏因故又决定不要这块地了。
时隔不久,沈晓敏又在代河的帮助下,为她的情夫、个体户潘少斌在新商贸城搞到一家90平的大门面。在桐城新商贸城,办这样的门面,当时至少需要30万,而他通过特批,只花了四万多块,这个特批权限,只有市委书记和市长才有签批权。为了报答“河叔”,并达到放长线钓大鱼的目的,沈晓敏深知必须有金钱的投入。
1993年底的一天,沈晓敏在香港花近万港币买了鱼翅、高丽参、洋酒等物品,又拿了1万元人民币,用塑料袋装着,来到代河家,代河“客气”地说:“来家里玩,拿东西干什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没什么的。”沈晓敏轻描淡写,代河便也欣然收下。
出师顺利,沈晓敏开始加大投入。1994年3月的一天她又跑到星城花了4。2万元买了一部46英寸的曰本索尼牌大幕彩电,让司机送到了代河家。当天晚上她给代河打电话,代河说:“我正好要找你,这部电视是不是少拿了一个零件?图像不太清晰。……这种投影的还是不如那种大电视清楚。”
既然有了这番话,于是沈晓敏又再去星城花4万多元买了一部37英寸的彩电和一套健伍音响,送到代河家,当时代河不在,他的老伴见是沈小姐来送电视,噢了几声,点点头让他们的把东西抬进了屋里。第二天沈晓敏打电话给代河:“河叔,电视给您送去了。您看怎么样?”
“知道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另外几个箱子里是什么?”代河问道。
“那是一套音响。”
“噢,那好,谢谢你了。”如此从容。
不过代河受贿并不都是如此从容。1994年4月的一天,沈晓敏打电话告诉代河说要送他一把电动按摩椅。此时的代河已经知道,中纪委已经接到过对他的举报,但出于保护干部考虑,中纪委通过潇南省委提醒过他两次,但他面对诱惑仍不能自拔,为了避人耳目,他叫沈把按摩椅送到人民公园门口,由其家人悄悄地取回。
另据沈晓敏交代,代河还多次收受她送的烟酒等物品,其中一次就收了一个金钱龟和5000元港币。
沈晓敏的供述使代河案取得了质的突破。经调查组进一步取证后,中央纪委和最高人民检察院决定对代河立案审查、侦查,并向中央写出了报告。中央领导在对案情全面分析的基础上,同意立即对代河采取措施。
1998年11月15曰21时30分,机关算尽的代河用他那只签发过不知多少文件的手,在拘留证上签下了“代河”两个字。
初战告捷。然而,对于调查组来说,此时并没有轻松下来,因为从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代河收受沈晓敏11万多元电器、金钱的事还只能说代河案件中的一个小部分,用中纪委一位领导的话说,只是代河受贿案的一个“猪尾巴”而已。多次提审代河,老于世故的他除了对收受沈晓敏钱物的问题不得不承认外,对其他问题一概不提。尤其是群众反映在老家建造别墅问题,更是闭口不谈。
调查组马不停蹄地赶到桐城岭山镇上高田村,施巧计找到了为代河建房子的包工头代七养。这个人是代河一位老同学的儿子,与代河有千丝万缕的关系,1978年他从部队退伍时,就是代河帮忙将其农转非进了桐城一家工厂,后来这小子因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被开除,便走了靠承包工程赚钱的路子,现在已腰缠万贯。
代七养对给代河建房子的事供认不讳,但又声称,这事是老村长介绍给他做的,老村长还亲自画好了图纸交给他,建房子的帐也已经结了,要帐看,他说没有。谈了几次,代七养始终就是这样几句。
调查组便把老村长找了来。
老村长是一个精神婴烁的老头,岁月的沧桑在他的额头留下深深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