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非常忧心,如果渔民们将鲨鱼全部杀死,势必会破坏流岛原始的海洋生态系统。因此,他与当地政府协商后,召集了一批从事海洋研究与海洋保护工作的志愿者来流岛,以自由潜水的方式潜下深海,将一种卫星传感标识器安装到鲨鱼的背鳍上,以此来追踪鲨鱼游动的路线,传感器会将数据传递到与之相连的电脑上,当它离海岸近到一定距离时,便可以通过海滩警卫站的广播向在海里玩乐的人们示警。
与水肺潜水不同,自由潜水要求人类依靠自身屏住的一口气潜下深海,它自然而灵活,可以用与鲨鱼类似的游泳方式接近它们,从而让它们放下戒备。
比利曾是电子工程师,用以追踪鲨鱼的声学标识系统正是由他设计的,同时他也跟傅清时与霓喃一样,是一名自由潜水员,宁潮声是水下摄影师,负责拍摄记录。
泰勒说:“凭我个人经验与多年的研究,鲨鱼并不爱吃人,除非人类先攻击了它,或者有别的什么理由。但是你们也清楚,世事无绝对,这仍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在座的人谁不清楚呢?毕竟他们将面对的,是海底世界里最凶残的捕食生物。可有些时候,明知危险,仍有人愿意去做,只因心中坚守的那一丝信念。
几人商讨好具体细节,便各自回房准备,约定九点出发去码头,然后驾船出海。
霓喃整理潜水包时,房间门被敲响。打开门,就看见眼睛通红的艾莉,看来小姑娘是真伤心了。
霓喃在心里将傅清时又问候了一遍。
艾莉不说话,也不进来,就那样直愣愣、恶狠狠地瞪着霓喃瞧,从头到脚瞧了个遍。
霓喃也不说话,任她用眼神出气。
终于,艾莉开口了,语气很不善:“你多大?”
霓喃一愣,转念一想就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想必傅清时拿两人年龄差说事儿了。
“二十四。”
“这么老!”
霓喃乐了,在公司一直被人嫌弃年纪小,倒是头一次听人说“这么老”,不过也是,对于十五岁的小姑娘来讲,二十四岁离她是蛮遥远的。
她点点头,说:“所以与更老的Foley比较配。”
反正做了一次坏人,就再多做一次吧。
“狐狸精!”艾莉甩出句腔调怪异的中文来,狠狠剜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霓喃简直哭笑不得,这小姑娘,从哪儿学来的词?骂人可真不嘴软啊!
这下她对傅清时就更不待见了,出发时,霓喃绕开他走,跑去跟并不熟悉的凯文他们坐一辆车。
傅清时扶着车门,往后面那辆车望过去,正好与霓喃的目光撞到一起,她眼神冷冷地射过来。
比利手搭到傅清时肩膀上,调侃道:“怎么,跟你家小女朋友闹别扭了?要不要坐后面那辆车去哄哄啊?”
傅清时拍开他,上车。他嘴角勾了勾,想起她刚刚的表情,还真的有点比利话中的那个意思。
旅馆离码头不太远,十分钟就到了。把东西搬上船,几人朝着有鲨鱼聚集的海域出发。
上午的阳光非常炙热,霓喃坐在船头,戴着墨镜,拉上防晒衣的帽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美丽的沙滩与郁郁葱葱的树木在镜片上飞驰而过,更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海天一色,风景如画。
有人在她身旁坐下来。
“如果早上的事情让你不开心,我道歉。”傅清时的声音在马达声与海浪声中,断断续续地传到她耳朵里。
其实一开始,他真的只是想请她帮个忙,并没有“挟恩相逼”的意图,就算她拒绝他也不强求,但她提出的“报酬”恰是他最不想碰触的。
她看了他一眼,说:“我接受。”
他心里忽然就轻松了几分。
“见过鲨鱼吗?”他问。
“嗯。”
“我是说,在海底。”
她没好气:“在动画片里。”
他听出她话中的意味,无声笑了笑,问:“害怕吗?”
她点头:“第一次与它同游前,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当然害怕,那种害怕,是对未知的危险事物潜意识的畏惧。她热爱海洋,也为海底世界里的一切生物深深着迷,渴望亲近与了解。但她不是无知的冒险者,相反,她对那个世界心存敬畏。因敬畏,而惧怕。
“待会下水,我们一组吧。”